門是被裴清直接踢開的。
姜姨聽到聲音急忙過來,還以為家裡是進了賊,看到裴清了,懸著的心臟才算落下來。
「今天這是怎麼了,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昨天剛下過雨,地上還有積水。
「吃過飯了嗎,我去給你煮個粥。」
裴清說不用了,來之前他已經吃過了。
姜姨說:「那就喝點湯,從早上開始煮的骨頭湯,補補。」
裴清沖笑了笑:「姜姨,您自小看著我長大,我一直也把您當親人看待。」
聽到他這麼說,姜姨心口一暖,笑容和藹:「在姜姨心中,也一直把你當親兒子對待的。」
「是嗎,您對待您的兒子,也是滿口謊言嗎?」他一雙笑眼,直白揭開中重點。
姜姨被他這話給弄得愣住了:「什......什麼,阿,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他取出眼鏡戴上,平白添出幾分斯文氣,的折下,微微泛起藍的鏡片。
他眼底的緒再難看清,只能聽見他始終平緩的語氣:「您是我父親花錢雇的,他的話,您不得不聽,這些我能夠理解。」
姜姨終於反應過來他話里指的是什麼,正要上前去解釋,裴清已經推開正門進去了。
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看到裴清直奔而去的地方,正是裴先生的書房。
意識到事不太對勁,急忙給裴母撥過去一通電話。
書房,裴父正和林先生在議事。
這次雙方的婚事算是定下了,以後的生意往來就會更加頻繁,有些細節還得詳聊。
助理在外面攔人,卑微至極的語氣:「老先生在裡面會客,您要不還是再等一等?」
裴清說沒事,他又不是外人,有什麼聽不得的。
將人推開后,又推了門。
書房裡,林忠顯正和裴父坐在沙發椅上議事,桌上放著一份合同。
不用看也能猜到是什麼。
不管這份合同是彩禮還是嫁妝,都屬於這樁婚姻里最重要的一環。
看到裴清的突然闖,裴父不滿的皺眉:「你怎麼來了,小吳呢?」
裴清正了正領帶:「您不要怪他,我要進來,他也攔不了。」
裴父臉上明顯不悅,但礙於有人在也不好發作,只能著脾氣問:「你這麼著急過來有什麼事?」
裴清沒說話,而是看了林忠顯一眼。
戴上眼鏡的他有種儒雅的貴氣,尤其是搭配上他始終如一的平和笑臉。
所以林忠顯很看重他。
年輕一輩里的翹楚,也只有裴清和徐初兩個人了。
偏偏後者心不在商界,一門心思投到了法律行業。
林忠顯識趣的起,說今天就先到這兒了,就不打擾你們父子談要事。
裴清將眼鏡摘下,用眼鏡布輕輕拭著鏡片,然後重新戴上。
角微勾:「林伯父也一起留下來吧,正好有些話,您也應該在場。」
林忠顯沉默片刻,臉稍顯尷尬的看向裴父,後者已經沉著一雙眼,牙關咬。
怒氣顯然已經達到了峰值。
挑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反而氣定神閑的找了個位置坐下:「林伯父,關於您和我父親未經我允許就私自定下的婚約,趁著今天一併說開了吧。」
裴父怒拍桌子站起,指著裴清:「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他平靜反問:「那在您的眼裡,還有我這個人嗎?」
頓了頓,他近乎自嘲的輕笑,「應該說,在您的眼裡,我還是個人嗎。」
裴父目眥裂:「我不管你發什麼瘋,這個婚你結也得結,不結也得結!」
「那好辦。」裴清從隨攜帶的文件袋拿出一疊文件,放在面前的茶幾上,「我去諮詢了一下附近福利院的領養手續,以您現在的條件完全可以去領養一個,再培養個十年八年,也就差不多了。」
林忠顯在這場父子對決之中顯得有些尷尬,他總覺得自己今天來的不是時候。
想走吧,可是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畢竟看眼前這個況,這樁婚約大概率是走不下去了。
裴清太有自己的主見,甚至遠超他的父親。
看著斯文謙和的一個人,野心都藏在心裡。他有預,不用太長時間,他的就能夠輕鬆超過他父親五十多年來的努力。
很有未來前景的年輕人,可惜了。
林忠顯還是找了個空隙,借口家中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他走後,書房短暫安靜片刻。
裴父這下徹底沒了遮掩,抓起桌上的茶杯朝他砸了過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個逆子!」
裴清沒躲,茶杯直接砸在他額頭上,一陣鈍痛傳來,然後是溫熱的。
他卻全無異樣,用手指點了點桌上那份文件:「還是希您考慮一下。」
-
裴母接到電話急匆匆趕來,正好瞧見從書房離開的林忠顯。
慌忙拉住他,詢問道:「裡面這是怎麼了?」
林忠顯嘆了口氣,勸這會還是別進去了:「您不好,別了刺激。」
他這一番話就足夠刺激了,當下都快急哭了,生怕發生點什麼。
繞開林忠顯就往二樓去。
書房門是虛掩著,裡面震耳聾的怒罵聲傳出來:「你給我滾,給我滾出裴家,就當我沒你這個兒子,以後別說你姓裴!」
裴母聽的手都在抖,正要推門進去,門已經從裡面被打開了。
看到,裴清稍微愣了愣,然後反手將書房門關上:「您怎麼來了。」
裴母看到他額頭上的傷口,鮮甚至都開始凝固了,抬起手,抖的厲害,最後又收回來,怕弄疼了他:「這是怎麼回事,疼不疼,我讓江醫生給你理一下。」
「您不用擔心,我自己會理的。」
「可......」裴母還是不放心,此時書房又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不放心的看過去。
裴清看見了,也不繼續留在這打擾他們了,「那我先走了。」
裴母看著他的背影言又止,最後還是推開書房的門進去。
剛進去,就停在門口。
滿地的花瓶碎片,書架上的書也全被掃落在地。
裴母抿了抿,問他:「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
他氣到眼底都泛起猩紅,手指著門外:「你去問問你養的好兒子,為了個人還敢來我面前立威!!」
裴母愣了愣,人。
難道林瑯和他還有聯繫?
那之前找過的事,阿豈不是都知道了?
裴母下樓的時候,裴清額頭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好在不是特別深,不需要包紮,只是了塊速愈。
彼時他正在和替他包紮傷口的護士道謝,對方低頭收拾用,笑了笑:「不用這麼客氣的裴公子。」
裴母輕咳一聲,小護士聽見了,找了由頭就走了。
「傷口怎麼樣,還疼嗎?」
裴清笑道:「疼又怎樣呢,您捨得為了我去責怪您丈夫嗎?」
裴母的腳步忽然頓住,用那種近乎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他。
彷彿面前這個有著悉外形,悉聲音的人,只是一個和兒子長得一模一樣的陌生人。
裴清將外套穿好,又慢條斯理的把眼鏡戴上:「從小到大,我被他打了,您是擔心我被打疼了,還是擔心他打我,把自己的手給打疼了?」
裴母角:「不是這樣的,阿,媽媽當然是心疼你。」
手過來要抱他,想通過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對他的母。
裴清不聲的朝後退了一步:「或許您是我的,但您對我的,在和那個男人相比,甚至連萬分之一都比不了。」
「不是這樣的,阿,你聽媽媽解釋。」
他嘆了口氣,解釋什麼呢,像小時候那樣不斷找理由騙他嗎。
可他小時候就知道那些全部是謊言。
「從小到大,您不管說什麼我都會聽,因為我您,我也心疼您,心疼您被那個男人這麼對待。」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不理解,「明明您是害者,比誰都明白這種方式有多折磨人,可您卻不惜用它去對待一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小姑娘。並且這個小姑娘還是您兒子最的人。」
裴母眼眶通紅,還是流淚:「阿,媽媽也是沒辦法,媽媽只是不想看到你和你父親為了一個人反目仇。」
「我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都能為和我父親反目的原因。」他反問,「您不覺得這樣的家庭,太脆弱了嗎。」
「阿,你父親也不容易,我們應該多諒他的。」
裴清從前覺得他母親可憐,可是現在,他只覺得可悲。
明明有多次機會逃離的。
自己一次一次的想把拉出去,卻執意的陷更深。
你可以救助一個想活下去的,但救不了一個腦。
「我諒他,我希你們也能諒諒我。」裴清從西裝前口袋裡掏出一塊方帕,遞給裴母眼淚,「沒有,我這輩子都不會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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