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越說到後面，聲音卻越發微弱沒底氣。

翟松月有些驚訝，沒想到他是因為這個生氣，更加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想。

「怎麼會呢。我這幾天是因為有個比賽，所以出省了一段時間。不聯繫你是因為真的太忙了，我這幾天加起來連八個小時的睡眠時間都沒超過。」

他終於有了反應，半信半疑的垂眸看：「真的？」

點頭：「真的。」

江栩見眼底確實有睡眠不足留下的淡淡烏青，信了的話。

他低下頭，抿了抿：「剛才是我語氣太差了，對不起。」

翟松月輕笑，不可能生他的氣的，永遠也不可能。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江家今天沒人，江麟外出學習去了，一周左右才會回來。

許瑤荷大約是不想和他單獨相，所以隨便找了個由頭也沒有回家。

翟松月將人送到家后，本來是想離開的。

可一鬆手，他就往下摔。

沒辦法，翟松月只能把他送回房。

才剛上樓，他臉為難，說想上廁所。

「可我沒力氣，我連都走不穩。」

翟松月也怕他摔在洗手間里，考慮片刻后，乾脆直接將他扶了進去。

背過去，等他方便完。

江栩低頭解鏈，解了很久都沒解開。

委屈的聲音染上哭腔和醉腔：「姐姐，拉鏈卡死了。」

「我自己解不開。」他說，「姐姐，我快憋死了。」

最後鏈是翟松月幫忙解開的，包括他功上完廁所，也是翟松月在旁邊手把手幫忙。

聽見湍急的水流聲逐漸變小。

也聽見他在舒服的息。

再次將他攙扶回房，他又拉住不讓走了：「今天家裡只有我一個人，我有點怕。」

翟松月遲疑地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江栩徹底掐斷想回去的念頭，點開電腦：「姐姐，你不是說你已經好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嗎，我們看會電影吧，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他打開文檔，上百部的黃=片讓挑選。

翟松月看著那些骨暴的名字，有些愣怔住。

他紅著臉，解釋自己的電腦里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片。

「我什麼都不懂，所以特地找人買了一點，想著......先自己在家學一學。」

他握著鼠點開一部，影片開始就直接進正題，半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

他看著看著就靠過去了

「我知道我不如其他人，他們什麼都懂什麼都會，我這麼笨，也只有姐姐不會嫌棄我。」

「姐姐，我也只想和姐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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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藺再次見到江栩的那天，是在周末。

兩人都被迫來參加一場飯局。

中途尋了個由頭出來煙，裴藺問他：「你和那個姐姐還在一起？」

江栩了口煙，隔著煙霧瞇眼，輕慢笑意：「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還以為你頂多新鮮個幾周時間，這都快半年了，你該不會真心了吧？」

他似笑非笑地撣了撣煙灰：「一個啞，你覺得配嗎？」

配讓他心？

當然不配。

他就是想玩弄，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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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葬禮是在秋天。

江栩胃病住院一周，中途翟松月給他發過消息，詢問他的近況。

大概是因為之前他埋怨過，他不找，就永遠不會找自己，所以總會和他詢問一些近況。

他剛做完胃鏡檢查，被推到病房輸。邊沒有一個人陪護，包括必須有人在一旁陪同的全麻檢查，也是他隨便花錢找來的一個路人。

這是他住院的第三天。

胃痛到差點暈倒，自己打120的救護車，強忍著劇烈疼痛說完了地址才暈倒。

連怎麼來的醫院都不知道。

他拿起手機打字。

【江栩：不太好。】

那邊很快就回復了。

【翟松月：生病了？】

護士進來，要給他換藥。

【江栩：對啊，口疼，疼得厲害。】

【翟松月：有沒有去醫院看過，醫生怎麼說？】

【江栩：醫生說，我這個病有點棘手，沒有葯可以醫治。】

【翟松月：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認識幾個學醫的前輩，到時候我帶你去其他醫院再檢查一遍。肯定會有辦法的，別怕。】

【江栩：如果能夠見到姐姐，可能病就突然好了。】

翟松月那麼聰明，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

這是想見了。

【翟松月：你把地址發給我。】

江栩靠回枕頭上，坐躺著，上穿著病號服。

他勾了勾角。

【江栩：等過幾天，我去找姐姐。最近天氣這麼冷，我不捨得讓姐姐吹冷風。】

護士換完葯了，笑著問他：「病好點了嗎？」

他抬眸，禮貌地笑了笑。剛才是低著頭在回消息，所以沒看清，這會抬起頭，在燈之下，清晰可見的蒼白，憔悴到彷彿下一秒就會暈倒：「沒好呢，還是很疼。」

護士一愣：「那我待會去讓醫生過來再給你看看。」

開門離開，裡嘀咕：「看他剛才笑的那麼高興，還以為他病好了。」

江栩等出院之後才去找的翟松月。

得知他要過來的消息，翟松月提前做好了一大桌子他吃的菜。

在醫院吃了好幾天的流食，面對這些食時，竟然沒了胃口。

他靠在肩上撒，說手疼，要姐姐喂。

翟松月縱容的笑了笑，拿起筷子開始喂他。

他想吃什麼用手指一下就行。

他像個被寵到矜的大小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在這兒永遠都是弱，唯獨在床上，彷彿有使不完的勁兒。

他故意將弄疼，然後委屈的和道歉，說他不是故意的。

翟松月見他這樣，怎麼捨得怪他呢。

給他眼淚。

沒關係，他喜歡的話，怎樣都可以的。

得了準允，他又重新靠回肩上。

放在床頭的手機剛好響了。

江栩看見上面的名字，周京賀。

男人的名字。

他眼神微暗，將那手機拿過來遞給翟松月。

「姐姐，你不是說我喜歡的話，怎麼都可以嗎。」

他作不停：「姐姐，你接了吧。」

是個啞，但不代表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本就是後天突發惡疾造的聲帶損，和天生的聾啞還是有區別的。

平日里相些的人會給打電話，通常只需要通過敲擊手機屏幕來回應。

多荒唐的要求，可就是這麼荒唐的要求，翟松月也滿足了。

沒想到會同意，江栩稍微遲疑，作也停下。

看到按下接通鍵后，他手將免提也一併按下，男人的聲音在屋格外清晰。

與他說話的聲音一同的，是狂風驟雨的攻勢。

「關於帶班的事我已經和老師說過了，到時候你直接去就行。」

抖著手，在屏幕上敲了一下。

沉重的呼吸聲，帶著綿膩。

屋子裡窄小溫暖的甬道，凸起的開關藏在最深。

此時被人抵著關上，又後退打開，彷彿是小孩子惡作劇一般，認準了那個開關便一直按。

次數多了，不知道哪裡水，澆了開關。電路也開始出現問題，更加敏。

眼前突然出現一片黑，是燈關了，還是被後的手捂住了眼睛。

仰長了脖頸，咽發出生的聲音。

男人遲疑，語氣帶著關心：「你怎麼了，不舒服？」

搖頭晃腦，想回答他，卻說不了話。

手指抹黑想找到手機，來去最後只到一雙手。

年驚訝一聲，心提醒：「姐姐到的是我哦，手機在旁邊。」

他說著說著，還故意/一聲。

彷彿難耐到不自。

「呃啊，姐姐……」

手機另一端的人沉默，大概懂了此刻是在做什麼。

默默地將電話掛掉，看來自己這通電話打的很不是時候。

等忙完一切后，江栩和道歉，滿臉歉疚，說他不是故意的。

「他如果誤會了，我可以幫姐姐去解釋的。我就說我剛剛只是……不小心被夾到了，手被夾到了，門太，夾的我痛死了，都被夾到噴湧出來，還好我戴著手套，不然噴進門的話……」

他眼神半睜著看。眼底還有餘未消，彷彿蒙了層扯不開的薄霧。霧裡看花一般不甚清晰。

「到時候姐姐該多難清理，門那麼，手都不進去，別說用工了，會弄壞的。」

他給出主意：「要不我以後每天都被它夾一次，次數多了以後，門就夾我的形狀了，到時候姐姐如果想清理了，可以來找我。別人進不去，只有我一個人能進去。」

清理的工作，最後還是翟松月自己來的。

問他肚子不。

下午吃飯的時候他就沒吃多。

江栩其實不怎麼，他胃病是老病了，每年總會犯上幾次，看醫生也沒用，治不了，只能緩解。

「想吃水餃，姐姐親手包的那種。」

家裡沒有多餘的餃子皮了，如果自己包的話，還得重新搟皮和剁餡。

很麻煩。

但翟松月只是笑著問他。

——我們小栩想吃什麼餡的？

我們，小栩。

他笑容乖巧：「素餡的。」

「香菇胡蘿蔔餡？」

「好的呀，謝謝姐姐。」

翟松月在廚房廚房搟皮剁餡，等煮完一整碗餃子端出來的時候，江栩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那麼高的個子，窩在這張沙發上，實在有些憋屈，放不上來，只能微曲著踩在地上。

他有四分之一的俄羅斯統，所以他的眼窩偏深，有種沒曬過太的白，五廓是深邃的。

綿長的睫在他眼底散落一圈影。

他睡著之後，更乖。

是和他平時的乖巧不一樣。

現在的他反而像是一隻不說話的流浪貓，蜷著子獨自度過寒冬。

只是這個夢，似乎並不好。連睡著都皺著眉，他佝僂著子，手放在腹部，額頭有細汗，臉也蒼白。

江栩做了個噩夢，哪怕在夢裡，疼痛也劇烈。

可是到了後面，疼痛逐漸被淡化，他聞到了一很悉的香味。

像花香，可又不是花香。

於是他醒了。

躺著的，不是窄小的沙發，而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人的手從他後過來，隔著那件薄給他著肚子。

那麼溫，作也溫，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麼吃飯的時候沒吃多。

原來是胃疼。

怎麼疼這樣不說呢，明明是個撒的孩子。

見他醒了，一邊給他肚子，一邊傾，將桌上的溫水拿給他。

江栩看著，始終沒有下一步作。

輕笑。

——要我喂嗎？

他遲疑了一會，手接過水杯，自己一口喝完。

翟松月問他，胃還疼不疼？

他放下杯子：「還好。」

翟松月嘆氣。

——是胃病嗎？

他抬眸看。

眼裡是心疼。

——我看到你手上的針眼了，那幾天，是在醫院輸？

——是一個人嗎，還是有人陪著？

江栩被看著，沉默替代了大多數。

突然抱住他，輕輕的泣聲，好像在哭。

江栩突然就愣住了。

過了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說，翟松月，你為什麼哭呢。

你在心疼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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