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赫驀地一愣，便明白是指之前他對莫啜對說的那句，「說不定你簽了盟書沒幾天朕就龍馭賓天了。」

思及此，宇文赫討好地手去了蕭如月的手，「不敢不敢，以後不胡說便了。」

皇後娘娘兇地瞪他：再敢胡說八道試試，小心本宮毒啞你。

某君上連聲說好，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皇後娘娘給哄好了。

三日後，韃靼大軍徹底撤出涼州城，除了城中百姓，一個軍士也未曾留下。

大將軍率軍接管了涼州，並且頒佈了君上的聖旨：韃靼百姓，來去自由，願意留下者，一視同仁；若要回歸故國也絕不阻攔。

其結果就是，並沒有人搬走。

在涼州住慣了的人本不捨得輕易搬走，而燕州那邊的百姓，也有人陸續搬了過來。

因為這兩座城本就離得近，開戰之前也是有生意往來的，生活習也頗為相近，所以，韃靼大軍撤走之後，老百姓該過日子的照樣過日子，該做買賣還照樣做買賣，並沒有因為大戰的事而影響生活，反而比之前開戰時過的更自在。

之前韃靼大軍駐紮在城中，兩方要開戰，人心惶惶，只有那些軍士熱沸騰，老百姓卻不這麼想。

如今這個結果對老百姓來說，反而是好的。

這稱是誰人做主不要，要的是能過好自己的日子。

安頓好了涼州的事之後，宇文赫也就著手準備回京之事了。

他們啟程前日，正好有一隊人馬從京中來，傍晚的時候到，一風塵僕僕，也顧不得歇息，便先到行館拜見。

銀臨說有人來拜見時，蕭如月正邊刺繡，邊在逗弄的玉蠶蠱……不對，如今應該金蠶蠱。

「娘娘，吏部從京中調派了燕州刺史前來，人已經城，這會兒在廳中等著覲見呢，君上讓奴婢來請您過去。」

蕭如月嗯了一聲，別好了繡花針，將金蠶蠱收進了寒玉匣里去。

胖蟲子的外形雖然變了，可打從骨子裏仍是個吃貨。

蕭如月如今可沒多餘的喂它，便給它喂饅頭碎，和讓崇從外頭抓來的小蟲子，它也吃的津津有味，兒就不挑。

梁丘姑娘評論曰：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好養不矜持的金蠶蠱。

皇後娘娘曰：你反正也是第一次見到金蠶蠱，有什麼關係。

雅音姐姐頓時沒話說。

你是孕婦，你說什麼都有理。

可為什麼傳聞中極其難搞，輕易便會反噬飼主的金蠶蠱，到了這裏便了這副家養忠犬的德行呢？

這條蟲子分明與古籍上描繪與記載的金蠶蠱一般無二，怎地就這般溫順？

難不世上還有模樣如此相似卻截然不同的兩個種？

答案是，也不清楚。

皇後娘娘揣著寒玉匣便往出了走，梁丘雅音和銀臨忙將給拽了回來。

「你穿這般模樣出去，你們家那位回頭不得把我們給吃了。」雅音姐姐說著忙將給按住，銀臨和綠眼明手快，便將斗篷給披上了，一個整理後面一個給繫上帶子，配合默契得很。

臨出門了，綠又忙將玉的奔月兔抄手給塞進蕭如月手中，這才算安心。

他們到時，廳上已經坐了許多人。

宇文赫無疑在上座，但坐在廳中的杜子衡與崔敬軒卻是足以讓蕭如月吃一驚。

頓了頓，隨即看向宇文赫，「這兩位便是燕州的新任刺史和法曹？」

宇文赫點了個頭，杜子衡與崔敬軒紛紛起向蕭如月行了個禮，「拜見皇後娘娘。」

「都起來吧，本宮與你們好歹也是同榜三甲，沒這麼多規矩。」蕭如月笑了笑，目落到崔敬軒邊坐著的那個婦人上。

那個婦人三十齣頭的模樣，婦人瞧上去比崔敬軒似乎還要大上幾歲，但眼神卻很乾凈，看得出來，過的很好。

在聽蕭如月說到同榜三甲時，眼睛還不亮了亮。

「這位，便是崔大人的夫人了吧？」從前還好奇，想過要見一見這刻板的崔敬軒的夫人，但一直也沒有機會，沒想，這回倒是見著了。

崔敬軒攜著夫人又站起，「娘娘，這位正是拙荊。」

一貫板著臉活像旁人欠他百八十兩的崔敬軒，在看著他夫人時，目卻溫了許多。

這大抵就是所謂的人心最的一。

蕭如月不莞爾，「尊夫人很漂亮。」

「不，皇後娘娘才是真人，巾幗英雄。」崔夫人有些激了，「您是本朝第一個扮男裝參加科舉的子，臣婦仰慕已久，今日得見，實乃臣婦三生有幸！」

皇後娘娘毫無準備就收割了一位忠實的擁護者。

猝不及防。

蕭如月只能回以微笑道，「崔夫人過獎了。」

杜子衡如今見了蕭如月也一派平靜，想必經歷過一些事，總歸能長。

眼下邊關初定，宇文赫將他們一個翰林一個刑部侍郎給弄到了這兒來，還把王大公子也留下來當一個司馬，這個決定也真是夠大膽的了。

但轉念一想，宇文赫這又何嘗不是在替大將軍鋪路？

宇文驍，終歸是要回去接任皇位的人。

這燕州與涼州沒人管著可不。

他們幾個在這兒坐鎮，宇文赫才能安心。

隔日一早，蕭如月一行人便啟程回京了，唐家的一行人也在同一日出發回東陵，同一條路，正好結伴而行。

但唐家那位家主卻並沒有讓唐婉兒一定要隨行，而是讓自行去理好南疆那邊的事務，一切打點妥當了，再行回去。

大將軍本也是要一到回京的，但軍中事務繁雜，大戰又初定，便商定好他晚半個月啟程。

但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心裏明明是放不下唐家的婉兒姑娘，怕他一走人家也回去了，便死活要賴到人家姑娘離開才肯走。

宇文赫鑒於他親弟弟竇初開，難得看上了一位好姑娘，便也不加阻攔，還叮囑楊副將，多多幫襯。

楊副將眼看著自家大將軍墜網，他以後就可以擺被調侃的命運了，不知道有多開心，也就心甘願地表示願意多替大將軍多分擔些事務了。

當然，大將軍本不知道他親哥和楊副將在他背後的這些戲，他打的算盤是，努力幹完大事，班師回朝之後，便可以賦閑了。

宇文赫當皇帝當的那般開心，他還要搶什麼搶，而且，只要他不搶著當皇帝，宇文赫也就沒有借口推了。

若能卸下這肩上重擔，以後山高水長，想幹什麼都隨心所才好。

然而，大將軍的如意算盤並沒有實現的機會。

宇文赫他們走後七日，唐婉兒也離開了，走前特意來向宇文驍告辭，說是要去南疆一趟。

大將軍心裏是想跟去的，但礙於份，還有上的重擔，便沒辦法跟去，給了唐婉兒兩件東西，囑咐要保重，邊鬥邊互懟這才把送出了城。

唐婉兒前腳走，宇文驍後腳也就啟程了。

他晚了七八日啟程，回到京里才發覺，那位早就該回京主持大局的君上兒就沒過面。

手底下人來報，君上和娘娘在中途便驅車離開，從此下落不明。

宇文驍氣得險些沒把馬兒給踹倒了。

他京那日，來迎接他的，還是代天子監國的岳相，和德高重的錢史等滿朝文武。

大將軍下馬之後，忍不住問了岳相一句：「君上可曾回來過？」

岳相嚴肅地搖了搖頭，「君上與娘娘自打出京后便不曾再回京了。」

大將軍深深覺得他上了宇文赫一個惡當。

當然，他人已經到了城門口，若是不解甲城，可是會被視同謀逆。

大將軍沉著臉騎著駿馬挎著寶劍一路走過京城最大最長最繁華的街，接滿城百姓的夾道歡迎，在歡迎聲中了城。

大殿之上，連深居簡出的太皇太后也都來了，老人家最疼的孫兒凱旋歸來，人家怎麼能不來？

「驍兒，你可算是回來了！你這小兔崽子一走三年也不曾回來看過我老太婆一眼，你心裏頭當真沒有我這個了麼？」

「皇祖母說的哪裏話，孫兒不是有公務在走不開，如今就回來看您來了。」大將軍顯然深諳套路，應付老人家自有一套。

所以他三言兩句就把他的太皇太后給哄高興了。

只是，大殿上只見群臣不見君上，龍椅上也只有一龍袍冠，並未見宇文赫的人。

倒是從前一直跟著宇文赫的方維庸方公公此時仍伺候在龍椅邊兒上。

宇文驍將寶劍解下朝方維庸丟過去，「你家君上呢？」

他的侍都在這兒，他人怎麼可能不在？

方公公捧著大將軍的劍，低眉順眼道：「大將軍，君上早有明旨，大將軍功在社稷，一旦班師回朝當要論功行賞，但大將軍已位極人臣，封無可封，所以君上給您準備了一份特別的封賞。」

宇文驍眉頭一斂，莫名有個不太好的預，「什麼封賞？」

方維庸卻不回答了，而是與岳相換了個眼神，岳相便上了臺階，從龍椅上的朝冠下取出一個半大不小的錦盒，又從其中取出明黃的一卷帛書。

「君上有旨，請大將軍跪下聽旨。」

岳相的聲音擲地有聲，強健有力，彷彿是要宣佈一件天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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