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四五歲大的小豆丁,正是貪睡懵懂的時候,小長棟卻有毅力天不亮便起床來學字,他要是生在現代的獨生子家庭,估計那家長輩能樂的連夜放鞭炮燒高香,為了這種令人敬佩的好學神,明蘭無論如何既不忍心也不好意思讓一個小豆丁等,苦著臉咬著牙,隻得天天早起。
“記住了,筆畫要從左到右,從上到下,起筆要逆鋒,收筆要提氣,捺撇時要慢慢提起手腕子,筆鋒才好看……”明蘭和小長棟並排坐在炕幾前,一筆一劃示範著,崔媽媽從外頭進來,端著個黑漆團花雕繪小茶盤,上有兩個白瓷繪五彩花卉小蓋盅。
“謝謝崔媽媽,給您添麻煩了,都是我的不是,才累的崔媽媽勞心了。”長棟紅著小臉,接過崔媽媽端上來的一個蓋盅,輕輕道謝;原在王氏,平日從不敢出門走,整日說話的也隻有香姨娘一個,一天也說不上幾句話,這幾天明蘭教下來,不但字學的不錯,連說話也利落起來了。
“阿彌陀佛,我的小爺,這說哪裏的話,得虧了您來,不然咱麽是姑娘起都要費了姥姥勁兒了!”崔媽媽笑道,還嗔了明蘭一下,明蘭裝沒聽見,隻低頭吹自己手裏的蓋盅,崔媽媽又朝著長棟道,“四爺快喝吧,這是新進的羅漢果和梅紅糖燉出來的甜茶,潤肺暖胃,早上喝最好不過,吃早點也開胃。”
長棟雙手捧著蓋盅喝了一口,小被熏的紅潤,鼓著白的臉頰,甜到心裏去了,道:“真好喝,謝謝媽媽,……可這般天天來,讓你們破費了,以後還是不用了吧,我不用喝的……”越說越輕聲。
崔媽媽笑道:“四爺這是臊我們呢,這點子茶能破費什麽?您要是天天來,媽媽我就天天給您上茶!就是不知道,你六姐姐的耐心如何了……”
說著笑眼去看明蘭,明蘭心裏苦笑,哪本書裏說穿越去了古代當大小姐就可以睡懶覺的,真是騙人!
梨花櫥外,丹橘正給明蘭收拾書包袋子和裝填筆墨紙硯的竹籃盒子,小桃在一旁幫手,憨憨的問道:“丹橘姐姐,四爺來好是好,可我們姑娘也忒勞累些了,你瞧,一個勁兒的打哈欠,我寧肯讓多睡會兒了,為何不在午晌教四爺呢?”
丹橘眉目秀氣,朝小桃比了個封的手勢,輕輕道:“些是非吧!這府裏這許多爺小姐,誰比著誰都不平,老太太也難,做祖母要一碗水端平,咱們姑娘有福能養在老太太跟前,還是借著說衛姨娘沒了的事頭,就這樣,還不知有多眼紅生事的呢!明裏奉承,暗裏詆毀,便是多一針一束線,都風言風語的沒個消停,好在咱們姑娘是個大度心寬的,從不把這些閑事放在心上。
如今要是再和四爺走近了,還時時讓四爺在壽安堂進進出出的,到時又是一番是非。可四爺瞧著著實可憐,姑娘也不好不管,便是老太太也要裝不知道的,如今藉著請安教幾個字,這樣整好。”
小桃呆了半晌,雀斑小臉上忽的悵然起來:“……丹橘姐姐,咱們姑娘這般和氣,從不與姐妹爭執,不過是老太太瞧著可憐喜歡,多疼了些,怎就就如此多的是非呢?”
丹橘輕輕笑道:“你也不必憂心,宅裏的事大多如此,並不隻我們府裏是這樣的,我們家好歹還有老爺和老太太鎮著,算是太平的了;你是外頭莊戶人家來的,自由憨直慣的,原不曾知道這些彎彎繞,習慣了就好。也不必怕們,人善被人欺,該拿的款兒也得拿起來,不然丟了咱們的臉是小,丟了姑娘的臉麵是大。”
小桃認真的點點頭,低頭繼續做事,忽又道:“對了,還得去和那四個綠的吩咐了,姑娘教四爺字的事不許們出去胡說!”
丹橘捂笑,學著明蘭的樣子,裝模作樣道:“很好很好,舉一反三,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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