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那氣勢，岳紅翎本以為是山寨中來了高等級的匪徒，說不定是什麼山寨主。

可當大漢近，就瞪圓了眼睛，小微張，瞠目結舌。

趙、趙長河？

這長了絡腮胡的、臉上有疤的趙長河……看上去如此陌生。

趙長河全速催煞功飛奔，倒也發現雖然沒學過什麼輕功，這速度確實快了許多，就是很容易累。山寨距離張莊方向其實相對比較近，這大約跑個十幾分鐘就到了，卻已經累得氣吁吁。

他滿頭大汗地攔在七面前，看著岳紅翎，想說什麼，卻著氣一時半會說不出來。

說來岳紅翎這個表還萌……

雪花飄過，氣氛一時安靜，趙長河后的七偏了偏頭。

岳紅翎驚詫的神慢慢消退，有了許淡漠：“原來如此，你竟然是在北邙分舵，我倒是燈下黑了，從來沒想到這里。”

趙長河道：“你第一時間反應的，是找上薛教主去要人？”

“當時我以為你死了。”岳紅翎并不諱言：“我很后悔，把剛剛救出狼口的淳樸年送了虎，我本來可以帶你走的，你也曾想拜我為師，是我圖自己自在，把你放在了家莊……以為你死之時，那一剎的惱怒自責，實不足為外人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薛蒼海的對手，但我知道不去上門討個說法，我心不安。”

果然。

世書閃耀夜空，岳紅翎千里追逐薛蒼海……那一戰真是為了他趙長河。

趙長河嘆氣：“后來應當聽說了殺人者趙長河，什麼想法？是不是該后悔把這個混賬東西送到家，害了振武？”

岳紅翎安靜地看了他半晌，微微嘆息：“并沒有。我聽說了事發時你的言語，知道當時趙厝之事是振武做的，你在報仇。所以我覺得你跟著神教走了是無奈匪窩，那不該是你的去，我這些日子找遍了曾經聽聞的神教窩點，想帶你出來……卻不曾想，你居然在北邙。”

趙長河頭了，低聲道：“謝謝。”

七在后偏頭看著，覺得換了自己是趙長河也確實會，可惜自己不是趙長河，現在只覺得岳紅翎越發面目可憎。

你和這男人本就不，這麼義氣干什麼？男人的魂被勾走了你負不負責？

卻聽岳紅翎道：“可如今看起來，你過得不錯？練的煞功，似乎還登堂室了……區區一個月……”

趙長河低聲道：“不學魔功，無以自保。”

岳紅翎道：“僅是如此的話……你現在魔未深，還可以回頭。那通緝令過些時日也沒人再那麼上心了，你稍作遮掩，姓埋名，還是可以過正常人的日子。”

“姓埋名？”趙長河忽然失笑：“岳姐……岳姑娘，我不瞞你。且不說現在能否回頭，單說姓埋名，也非我所愿。趙長河臨此世，不是為了來鄉間悠游的。”

殺人者，趙長河！

岳紅翎心中泛過這六個字。

區區一個月，那淳樸年就已經死了麼？不，他從來就不是什麼淳樸年。

所以江湖再遇，再聽不見那一聲姐姐。

“所以……這就是你今日前來相助匪徒的原因？”岳紅翎眼眸漸漸銳利：“是不是要說，人在魔窟，不由己？”

趙長河平靜回答：“不，只因為后是。”

七角不自覺地勾起笑意。

岳紅翎可聽不出“TA”是什麼別，倒以為趙長河講義氣：“此人是你好友？”

趙長河道：“生死相依。”

七變得笑嘻嘻。

岳紅翎默然片刻，低聲喟嘆：“此人未曾傷人，莊眷也無恙……你們走吧……你我曾經淵源，從此陌路，就當我這一個月追尋的年已經死了。下次若是讓我撞上為惡，莫說是他了，便是你，我也不再容。”

說完翻上馬，就要離去。

這一個月風霜雪雨，萬里奔波，尋找那個年，就連這一次來北邙都是為了來這里運氣……卻不料再見面是這樣的，尋找的年為了別人擋在面前，就差沒有拔刀相向了。

連七此時都有了些嘆惋之意，看著那襲紅裳，總覺得有著難言的蕭索。

卻聽趙長河揚聲道：“岳姑娘，有些事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就比如這個張莊，惡跡斑斑，不遜于振武，我兄弟事先找了很多實錘的，你倒也沒必要為這件事糾結。至于別的……”

岳紅翎勒馬回，想看他還能說些什麼。

趙長河頓了頓，忽然笑道：“他日江湖再遇，那句姐姐估計我是真喊不出口，因為我問過人才知道，你其實比我小兩個月。”

岳紅翎：“……”

趙長河笑笑：“但陌路倒是未必……我心中一直慶幸，見到這個江湖的第一眼，看見的是任俠仗義的岳紅翎，于是無論這世道給我怎樣的觀，心中的江湖一直在那里。”

岳紅翎的眼神有些驚奇，忽然笑了起來，策馬離去：“那在下等著，看人們口中一刀砍出了個世的趙長河，今后在江湖上是怎樣的聲名。”

“世本就在那里。”趙長河平靜回答：“我最多不過是翻開了世書的扉頁而已。”

這話倒是頗有味道，不僅岳紅翎，連七都像剛認識似的在背后打量他，看那模樣簡直想拍拍他的肩膀說不錯哦有點文化，卻生生忍住了。

覺面對岳紅翎時的趙長河，特別有幾分文青氣……可明明岳紅翎本卻不是什麼文化人，而是典型的江湖人，沒讀過多書的那種。

真奇怪。

岳紅翎想說什麼，卻覺得無話可說。話到了這里，看行就是了，多說無益。

可策馬沒離開多遠，遠方天際的殘霞忽然如同火燒一樣，烈烈映紅了半邊天，繼而極快地消退，夕西下，很快天黑。

岳紅翎眉頭輕皺，低聲道：“朱雀……也來了北邙？這里到底有什麼……”

趙長河心中一，高聲喊：“岳姑娘。”

岳紅翎回首，只聽趙長河問道：“岳姑娘，你行走江湖見多識廣，可知如果是蒼龍七宿之形的陣法，一般來說陣眼在何？”

“一般是心宿。”岳紅翎隨口答了一句，也沒有心思多談，終于遠去。

岳紅翎也不是莽撞之輩，以的實力如果被朱雀尊者堵上了，多半要糟。

只是潛龍榜的前列，而朱雀尊者是……

地榜。

那是整個天下都數得著的頂尖宗師。

目送岳紅翎消失在夜里，趙長河終于轉過，目灼灼地看著七。

七也目灼灼地看著他。

趙長河為了自己，差不多算是和岳紅翎決裂了……

他夢中的江湖，夢中的俠……比不上七。

實話說，岳紅翎的想法誰也無法預計，那點淵源算個啥，細究起來大家本就沒什麼，反倒是趙長河欠的恩。真大失所的話，拔劍劈了趙長河也不奇怪的，趙長河這完全是著頭皮拿命頂在面前了。

七心中暖洋洋的，覺得趙長河此刻是不是要說幾句好聽的，說得讓人高興了，那晚上、晚上給你抱著睡也沒什麼的。

卻聽趙長河開口道：“朱雀來了，十有八九是來主持那個的挖掘，我們今晚立刻行，遲則不及。”

七卻奇怪地臉變得發白，咬住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