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相當犀利的問題。
佛塔染自是不吉,但太後娘娘千秋在即,若是用監一件供奉都不上去,那魏茍這個掌印太監也別幹了。
但無論是順天府還是錦衛都只奉命查案,對於陛下如何給太後娘娘奉壽千秋自是不知。
姚沅頓了頓,卻突然明白了姜令窈的話:「小喬,你的意思是,若是因為榮金貴死在佛塔上,以至佛塔染,那這心準備的賀壽貢品自然就呈不上去,這也是另一殺機?」
姜令窈沉思片刻,道:「我只是覺得略有些蹊蹺,死者明明不是被吊在佛塔上殺死,紅花之毒已經毒死了他,那未有又要多此一舉?」
「可若真是用監之人多此一舉,他們難道不希奉壽賀禮呈上記功?榮金貴死了,但其餘工匠還在,即便不能有榮金貴那般得個傳奉,幾十兩銀子的賞賜肯定是有的。」
這整個案子,隨著他們深調查,看似線索明晰,嫌疑清楚,但若仔細斟酌,卻發現早就一團,每個案都相互悖反。
但案子分析到此,還得再查才知底。
順天府這邊自要再查線索,首先要確定死者死因,而姜令窈準備一會兒領衙差去用監,把用監的所有之都詳查一遍,白日線索會比夜晚明晰。
另一邊,錦衛應當還會再審人證。
姜令窈心中微,看了看姚沅,然後才滿眼好奇地看向鄭峰:「鄭大人,貴司是否還要再提審嫌犯?」
他們今日掌握了更多線索,可仔細審問,這一次就不是昨日那般小打小鬧,錦衛出手必要問出更深。
鄭峰頷首道:「是,下午大人會親審嫌犯。」
姜令窈眨了眨眼睛,臉上浮現出些許笑意,道:「我還從未見過錦衛審案,不知下午是否有幸可旁觀?」
鄭峰愣了片刻,道:「此事要聽鎮使大人令。」
姜令窈笑容溫和無辜,好似鄰家親和般,帶著些許憾:「這樣吧,那且就如此吧。」
鄭峰此人別看冷,其實卻並無主意,見姜令窈如此,他竟難得有些慌神,呆愣好半天才道:「那我且詢問大人,若是可行,會通傳與姚大人知。」
姜令窈這才展一笑:「多謝鄭大人。」
待鄭峰離去,姚沅才看向姜令窈:「那位鎮使不一定會答應,不過試探一下總歸是好的。」
姜令窈已經收回臉上那般天真爛漫笑容,淡淡道:「這位新鎮使年輕孤傲,卻不一定不通人世故,即便他想領頭功,也得破案不是?」
姚沅灌了一大口茶:「是啊,破案才要。」
姜令窈卻若有所思道:「大人,觀鄭千戶一言一行,他所說之言,似皆不是自己所想,他看起來也並非是心思細之人。」
姚沅卻笑了:「他是並非東司房的堂,是副職而已,他所言必不是自己所想,八是那位不知姓名的鎮使大人提前叮囑。」
姜令窈有些驚訝:「大人都不知這位鎮使是誰?」
「不知啊,」姚沅笑瞇瞇道,「我是打聽過,只這位鎮使才上任,這又只是第二個大案,故而京中識不多,你也知道,原來那位岑大人脾氣不太好,如今錦衛上下口風很嚴,多餘的話都不會說。」
如此聽來,即便岑大人因為過用刑典而奪職下獄,這位新的年輕鎮使依舊可掌控東司房,在北鎮司也頗有威。
這般人,又怎麼會是弔兒郎當的段三?
用腳指頭想都不可能。
這般一忙活,也到了午食時分,姚沅順天府的廚房上了菜,做了順天府衙最有名的褡褳火燒,姜令窈跟幾位同僚一起吃過,略做坐片刻便又往用監行去。
待至用監,守門的錦衛校尉也已識得姜令窈,未多言便放。
大抵是為了不污佛事,擺放在用監前庭的鎏金佛塔已經被乾跡,正輝灼灼立在之中。
金燦燦的正午落在觀音慈的面容上,當那淚一除,便立時有了寶相莊嚴,佛法無邊。
這不過二層樓高的佛塔通鎏金,正有觀音坐蓮佛像,側是刻的梵文。
姜令窈繞著仔細看了一圈,才發現佛塔中間是空的,後有開門,大約可放一個尋常人家的妝奩大小。
此時有幾名用監的小學徒正在佛塔四周掃灰,姜令窈便來問:「這中間為何是空的?」
小學徒不過十三四歲年紀,頭髮都沒長齊,他戰戰兢兢看著姜令窈,見不似錦衛兇惡,這才小聲說:「小的聽說,中間是要另外放經匣的。」
姜令窈問:「經匣?」
小學徒回答:「是的,聽聞太後娘娘喜抄佛經,因此佛塔設計時榮大家專門設計了倉,可以方便盛放太後娘娘抄好的佛經,可以輕便拿取。」
姜令窈點頭,雖說經過人證詢問,這位榮金貴在用監頗有些跋扈,下面人也多有不滿,但他確實是手藝最好的工匠。
「那這個經匣放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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