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士兵跑出來，說要檢查隊伍。

他隨手掀開一只木箱的蓋子，金燦燦的亮躍出來。

胡人小兵沒見過這麼多金子，眼睛都看直了。

“怎麼樣，這回相信了吧？”大昭士兵次從襟中掏出一疊布，遞過去道，“看看，這是不是你們胡人的通關文書。是你們二王子留給我們的。”

看到這，胡人小兵們哪還不信，抬手朝城樓上人做了一個手勢。

“放行！”

隊伍不急不緩進了王城。

穿過長長的黑暗的隧道，城門在后關上，隊伍中繃的氣氛松了下來。

他們不是送嫁妝的軍隊，而是太子的親兵。

不久前，他們的大部隊，剛被太子調走，去攻打北涼的邊境。

顯然，他們走得比軍報更快，北涼的首領，恐怕還不知道，邊境已經破了。

這支隊伍，行走在狹小的道路上，駛向雄偉巍峨的皇宮。

越靠近王宮，越能清晰地聽到漂浮在空氣中的舞樂聲。

太子姜曜騎馬，走在不起眼的隊伍中央，黑布遮住面頰，只出一雙燦亮的眸子，盯著遠方的宮殿。

一路暢通無阻，了宮，周圍鼓樂和鳴，氣氛鬧鬧哄哄。

士兵捉住一喝醉了男使，問：“宮廷是在做什麼？”

男使醉醺醺，口齒不清道：“公主大婚，大王讓我們同樂！”

軍中士兵又問：“哪位公主，和誰結親？”

“貞公主和我們的五大王啊！”男使形晃悠，抬手指向遠方一高樓宮殿，“夜了，大王帶公主回去了，如今二人正在房呢。”

那男使說完就倒地不起，撲到水池旁嘔吐去了。

士兵詢問太子意見，姜曜面無波，只道了一句：“我知曉了。”

胡人小兵領路，將幾百士兵帶到了一院子里。

四周空曠無人，眾士兵下馬，井然有序地搬運嫁妝。

那胡人小兵，剛剛瞧見金子，就起了貪念，趁著士兵不注意，掀開蓋子，拿了幾個，猛地發現木箱下方蓋的都是草葉，本不是金子。

胡人小兵意識到不妙，正要張口詢問：“你們什麼人……”

一瞬間后，他眼前一白，脖頸流出，徹底沒了呼吸，倒在地上。

他后的大昭士兵，收起劍，走到太子邊，“殿下，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姜曜揭下遮臉的布，道：“按我之前代的計劃，分頭行，天亮之前，控制住北涼王城，挾持北涼王。”

“那您呢？”

士兵跟上太子，護駕在一側。

姜曜往燈火通明走去，背影孤高，道：“不用管我，我會很快與你們匯合。”

他側掛著一柄寶劍，姜曜手出去握劍柄，亮一寸一寸乍泄出，伴隨著鳴劍聲，令人屏住呼息。

等他走遠后。眾人才發覺，他去的方向，仿佛正是那胡人士兵所指，貞公主與五大王的宮殿所在。

太子剛剛，拔劍出了鞘。

王庭，彌漫著靡靡的樂聲。

寢殿，北涼王正在來回踱步，焦急等候大昭人的到來，忽然這時，一聲尖劃破黑夜。

奴仆們也都聽到了這凄厲的一聲，紛紛朝窗外看去。

外頭喧鬧聲更大，一道白煙升起。

北涼王快步走到窗戶邊，俯看樓下，漆黑的夜幕被火照了白晝。

“王上！不好了！”

后大殿門被推開，有人進來報，“有賊寇了王庭，正在放火燒宮！”

尖聲蓋過一聲，王庭下方火勢飛快蔓延。

今夜又有風，火星被長風一吹，就飛上了高樹。

北涼王的酒意在這一刻清醒，朝下方道：“快去救火！火勢還沒變大！”

他轉過頭，對仆從道：“快去通知呼林累，讓他趕出來！說有賊人王庭了！”

大火一路向宮殿東邊蔓延，西宮此刻尚未察覺到異樣。

姜玉坐在床榻邊緣，等著呼林累的到來。

臨近宴席結束時，呼林累將帶回了這里，特叮囑四五個魁梧胡盯著，不許姜玉干出逃跑等一類事，之后他便出去繼續與賓客飲酒。

姜玉手指攥著，站起想要喝茶，被使按住肩膀，給回了位上。

“五大妃，您坐在這里，我來幫您倒水。”

姜玉被限制自由，連匕首刀一類防的都不能藏。

這些使不茍言笑，幾番談間，唯一答應姜玉的要求，就是姜玉說自己怕黑，想要多點幾盞蠟燭。

桌案上燃著四五只燈盞，照得空的大殿明亮猶如白日。

剛剛姜玉離開宴席時，聽到了北涼王和奴仆談，說的送嫁隊伍已經到達北涼城。

得出去和他們接應上，在心中盤算，自己逃出去的可能有多大。看向桌上的蠟燭，再看向翩飛的帳幔，很快腦海中就浮現出了主意。

一聲“咚咚”的敲門聲，打破了大殿的平靜，外面是呼林累的聲音。

“開門，我來見我的大妃！”

他的聲音帶了醉意，黏糊不清。

使去打開門，呼林累托了托肚子，大步走進來。

“你們下去吧，讓我和大妃獨！”

使們應下，很快一個兩個退出宮去。

一層一層紗幔翩飛，姜玉看到一道壯碩的影，從遠走來，逐漸變得清晰。

從床榻上站起來，走到桌案邊緣，一只手握起兩只燈盞，道：“五大王，請你離開，你下午答應我的話，你還記得嗎？”

當時他答應得好好的，會為了的嫁妝，不強迫做不愿意的事，可現在姜玉很清楚，他醉酒了，那他干出無賴之事也完全有可能。

姜玉不會把希寄托在他上，握了手上燈盞。

那道影停了下來，傳出一聲嗤笑。

“公主，男人的話你也這麼輕信？白天我還能表現得像個男人，可我是草原漢子，一到晚上，我就變了畜生。”

“公主您不知道啊，剛剛晚上，我在宮廷上，看著你穿得那麼，就起興致了！”

他話語俗不堪，是姜玉前所未聞。

姜玉握了手，聲道：“你答應過我，今夜不會我的，是嗎？”

這話才說完，那蟄伏在簾子后的男人，如一匹狼，矯健地朝撲了過來。

姜玉后退一步，被呼林累拽到邊。他滿臉醉氣，湊到眼前，“公主，你我是夫妻，我不你，我娶你做什麼？”

他目下移，手急急要探向腰間的裾，道：“公主這段妙啊，也不知在大昭，讓幾個男人嘗過？我是公主第一個男人嗎？”

姜玉忍著惡心，與周旋，溫淺笑道：“大王，你先放我出去，我想去見我的仆從一面。”

呼林累被的笑容晃得失神，迫不及待地解自己的袍，“這話明夜再說！”

可下一刻，他手上傳來一陣灼疼，竟然是姜玉玉手握燈燭，灼燒了他的擺。

呼林累猝不及防，袍子上沾了火，手腕一松，姜玉趁機擺，往外奔了出去。

呼林累回神，撲滅袖上的火，邁開往外追去，“站住！”

眼看見即將到門口，呼林累朝外喊道：“鎖住門，不許放出去。”

守門的胡人子，將門重重關上。

姜玉飛撲到門邊，還是遲了一步，怎麼推也推不開。

冷靜下來，轉，面對朝奔來的呼林累，拉過側的帳幔，將點燃的帳幔掃到他的臉上。

火焰突突沿著帳幔升起，殿亮起了火。

呼林累捂住臉，推開帳幔，兇狠撲來，姜玉后退，繼續點一條條帳幔，直到火染上了呼林累的袍，躍上了他的頭發。

可呼林累仿若未察，繼續朝大火里走來，勢必要抓住。

宮外傳來尖聲，姜玉退到了床榻邊，息地坐下，手里握著最后一只燈盞。

指尖發麻，著他的影。

呼林累影就要出來，他手撥開最后一道帳幔。

一陣一陣的冷風灌殿，將火吹得更大。殿門不知何時打開。

下一刻，姜玉聽到了“噗嗤”的一聲，鮮潑灑上了帳幔，弄臟了地面。

呼林累倒地，在他側，出現了另一道修長的影。

那人收起看了劍，用帕子慢條斯理地拭劍尖。

哪怕僅僅一個影，姜玉也能認出來那人是誰，指甲掐進掌心，攥到出了，以為自己生出了幻象。

半側過，更加劇烈地抖，全靠坐著，才能勉強支撐著不倒下。

火滾滾，坐在喜床邊，金頭紗垂在肩膀上，看那男子，挑開帳幔，長翩翩，走了進來。

他容俊無暇，握著一柄長劍，秋水般的劍刃倒映著他深邃的眼眸，角勾起一笑。

他周的氣勢，比姜玉之前見過的強大了許多，只是朝一步一步走來，就讓覺心尖都被住。

那只握劍的手，鮮順著指骨流下。

一滴、兩滴、三滴……每一滴，仿佛打在姜玉心上。

仰起頭看他。

暗夜中，火幽寂燃燒。

姜曜滿是鮮的手，搭上的肩膀，笑道：“好久不見，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