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們這幫糟老頭子壞得很，就知道皮子不手，想眼睜睜瞧著朱老頭嗝屁是吧！”

徐薇吃力地扶起陷昏迷的朱老頭，眸瞪得渾圓看向周圍人。

“嘿，你這姑娘怎麼說話的呢，這不是大家在想辦法嘛，關鍵是這朱老頭沒個親屬，真要是個有個好歹算誰的.....”

“說起來，這朱老頭似乎在燕京沒個親戚，他自己也不是單位退休職工，去年他就在棋攤上犯病了，送醫院后的費用沒人幫著結，最后坑慘了棋攤上的一幫子人，是人均平攤了一百多塊錢，才把他從閻王手里拉回來.....”

“行了行了，一個個都做爺爺的年紀了，你們不出手，別耽擱別人做好事......”

張大爺黑著臉分開人群。

“秦衛東，你個混球人呢，快滾過來！”

徐薇在搜尋同伴秦衛東的影，力氣小，本抱不朱老頭。

“沒時間了，我來送朱老頭去醫院，你跟著張大爺，幫忙照看下我的攤子謝謝了。”

楚昊一把抱起朱老頭，畢竟是十九歲的，年輕力壯，攔下一輛人力三車，招呼師傅趕去就近的醫院。

“哎你等等，我也要去！”

沒想到徐薇這妮子本不老實待著，跟著跳上了三車。

考慮到徐薇跟朱老頭時常斗，難免擔心朱老頭的安危，楚昊沒說什麼，遞過去一張大團結，囑咐三車師傅快點去醫院。

大晚上的，蹬了一天的三車師傅，本來累得腰酸背痛，腳酸，還想著早點回家休息。

眼睛瞥到大團結的瞬間，仿佛喝了兩大碗恒河水，不酸了，腰不疼了，渾上下充滿了使不完的力氣。

“好嘞，您瞧好，正好附近有家人民醫院，保證最快速度將您幾位送到！”

“嘎吱嘎吱”聲中，三車師傅拿出了吃的力氣，發出了驚人的速度，風馳電掣，老銹的車鏈子都快蹬出火星子了。

很快，三車就到了最近的一家人民醫院，楚昊抱著朱老頭，后跟著徐薇，沖進了醫院里。

醫院里有負責急救的夜班醫生，看到楚昊抱人進來，掃了一眼就曉得怎麼回事了，連忙將朱老頭推進了急救室。

楚昊跟徐薇兩人在外頭的長椅上坐著等，他呼了一口氣，夜間悶熱的厲害，剛才抱朱老頭急出了不汗，不上的襯衫了，就連短里頭也窩了一把汗。

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朱老頭自己的命數了。

楚昊頭倚靠在白墻上閉目養神，忽然覺手臂被人了一下，睜眼看到徐薇正笑嘻嘻看著他，只是眸里的神有些古怪。

“怎麼了？”楚昊隨口問道。

“喂，你是沒聽到那幫老頭子的議論麼，不曉得朱老頭是個燙手山芋嗎？還是說，你覺得你這段時間賺的錢，能填補得了朱老頭的窟窿.....”

徐薇穿著一修的鵝黃連，坐在椅子上，晃著兩條修長，似乎很好奇楚昊為什麼會主救朱老頭。

正常人聽到朱老頭無依無靠，還有犯病坑人的前科后，畏手畏腳是再正常不過的。

眼下城市里的職工居民可以免費醫療，可如果不是在單位制里上班的，只能自費掏錢了。

很多手的花費，對于很多人來說，幾乎是天價。

楚昊搖搖頭，略顯疲憊道：

“救人要，哪兒管得了那麼多，總不能眼睜睜人在自己眼前不行吧，能救還是要救的，況且朱老頭也幫了我一個忙，見死不救說不過去.....”

楚昊看了眼徐薇，他沒說自己的錢夠不夠救朱老頭的，反而坦誠說了朱老頭幫自己掌眼鑒別古董的事。

“好吧，我本來以為你會跟其他人一樣，虛偽地表示救人是理所應當的，不過你說的這麼直白，是不是還想著以后讓朱老頭免費幫你鑒定古董呀？”

徐薇笑嘻嘻地開口，醫院頭頂上的白燈映在紅潤健康的瓜子臉上，顯得有幾分清冷。

楚昊看了眼徐薇，這個生打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給楚昊一種刁蠻任的既視。

說話不喜歡繞彎子，開門見山，原本以為是個大長且無腦的千金小姐，現在看來，更像個狡黠善于偽裝的小狐貍。

閑得無聊，楚昊故意笑著逗徐薇道：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好吧我攤牌了，確實想請朱老頭今后多幫我鑒定下古董文玩，我沒啥好，就喜歡收藏點古人留下的寶貝，朱老頭的眼力你也瞧見了，我這也是讓他老人家在百忙之余繼續保持發發熱，至于說免費，這文化人怎麼能談錢呢，談錢多俗啊是不是.....”

“切，我爺爺說你們這些投機倒把的，滿腦子都是下想著怎麼榨干別人，朱老頭的病要是真好了，估計就要為你的聚寶盆了，四幫你搜羅古董寶貝！”

徐薇撇撇，表達對某人投機倒把的不屑，楚昊倒是有點驚了。

他自己都沒想到這一層，好家伙，這象棋比他還會安排朱老頭，這就盡其用了。

原本楚昊就頭疼怎麼高效率地撿，可他對古董鑒定這行一竅不通，要是有了朱老頭幫忙搜羅，可謂是一拿一個準。

回頭自己也方便出來，去買一些四合院了。

楚昊正琢磨著，急救室門打開，出來一個戴著口罩的白大褂醫生。

看了兩人一眼，開口道：

“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跟我去繳費吧，城鎮職工的可以申請報銷，非城鎮居民的需要自費。”

“醫生，病人現在況怎麼樣了？”

楚昊起問道。

“送來的及時，暫時穩住了，不過他這種有常年心梗病史的患者，最好還是進行手，不然今后說不準哪天又會發病，你們自己商量吧，現在誰跟我去繳費？”

“我是病人家屬.....”

楚昊跟徐薇的聲音同時響起，兩人對視一眼，徐薇笑瞇瞇道：

“怎麼，你要自己掏錢麼，確定麼，確定我真不管了，順便提一，這點錢對于我家來說，其實真不算什麼.....”

“算了，還是我來吧，下回朱老頭要是再犯病了，就到你這個大小姐出了。”

楚昊跟醫生去繳費，急救零零總總的費用加起來，差不多四百多塊錢。

對于一般的家庭來說，幾乎掏空大半年的積蓄，好在楚昊這段時間賺了不錢，不至于吃力。

楚昊又多付了幾天的住院觀察費用，打算讓朱老頭多休息一陣子，想想也是，這老頭幾乎每日天蒙蒙亮就來到了公園，一直坐在臨近半夜。

無論風吹日曬，始終如一，平時兜里就裝著一個鋁飯盒，里頭是稀稀疏疏的米飯，和幾顆不怎麼新鮮的大白菜葉子。

營養缺乏，不出問題才是怪事了。

至于朱老頭要不要做手，楚昊覺得還是等對方醒了再說。

片刻后，朱老頭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打著點滴輸，看著仍然陷昏迷，面蒼白的朱老頭，楚昊不由有些慨。

這老頭年也是鮮怒馬的主，家中巨財富可敵國，趕上了國破家亡，家沒了，老婆沒了，還斷了一條，風燭殘年地茍活到現在。

時間不早了，楚昊考慮到朱老頭需要陪床，這個重任自然落在了他的上，委托徐薇先陪床，他回去跟家里人說聲再過來。

徐薇點頭，楚昊坐著人力三車回到公園，跟張大爺收攤后，拿著今日的收回到了家。

蕓姨跟倩姨正坐在客廳說話，容是講述楚昊下午在鄭建家瞎瘠薄扯淡忽悠的容，倩姨聽的一愣一愣的，整個人都傻了。

見楚昊回來，蕓姨端出在鍋里留有余熱的飯菜。

楚昊狼吞虎咽地吃完后，說明了今晚救人需要陪床的事兒，蕓姨夸獎了楚昊見義勇為，沒攔著他。

這也就是淳樸的80年代了，大晚上外出可以拿救人來說事，放在后世，鬼都不信，蕓姨八認為楚昊又想著出去鬼混了。

楚昊沖了個涼，換服就出了家門，趕往醫院。

等到了醫院，發現徐薇不見了，朱老頭的床邊上留了張小紙條，說秦衛東過來找了，娘在家著急，再不回去就要派人過來抓人了，要楚昊今晚陪床，明天早上過來。

楚昊倒不意外，這種家庭的兒，父母看管得自然嚴格，生怕被哪個山里的凰男勾走了。

病房里有三張床，兩張是空的，值班護士查完房后，楚昊準備躺在空床上將就一晚。

他準備睡覺的時候，忽然看到朱老頭囁嚅，似乎在說些什麼，湊過去一聽，朱老頭似乎在念叨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