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弄你◎
這也是那件事后,兩個人第一次當著沈家的面見面。
上次的場景歷歷在目,近在眼前。他們在書房最后決裂,就是站在這個大門口,黑夜天,拎著行李箱,頂著單薄的軀站著。
沈知聿,在他們斷關系之后一個字也沒說過,更沒出過書房。
而現在,叢京再一次坐上沈家的餐桌,頂著沉默的面孔,掩蓋著只有他們知道的微妙氣氛。
宋善思全程挽著胳膊,問工作的近況。
叢京心不在焉,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著。
直到,沈淑把最后一道菜端上來。
“叢京,在咱們家不要客氣,都是自己家里人,有什麼吃什麼,這是阿姨今天剛找人準備的油燜大蝦,蝦殼都剝好了,你嘗嘗。”
沈淑夾了一筷子給叢京。
連忙道謝,然后說:“我剛剛嘗過了,味道可以的,謝謝阿姨。”
沈淑彎笑:“沒事,多吃點。”
叢京低下頭,其實就沒有什麼食。
反而是沈知聿,坐在對面,端著碗吃飯,筷子夾菜,依舊是跟原來一樣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眼眸淡漠,甚至是沒抬起來看別人過。
有瞬間叢京差點以為是回到了過去,他對自己冷眼相待的時候。
吃飯的時候,沈淑問:“對了,叢京現在那份工作做得怎麼樣?聽善思說經常上一些奢侈品秀場,那知名度很不錯吧。”
叢京說:“也沒有,沒那麼好的,就是平常接一點散活。只是偶爾會有一點機會,我沒什麼知名度,沒有阿姨說的那麼厲害。”
沈淑笑了:“我們善思是學新聞傳播的,我就不那麼看好。我原來說你學件什麼的多好,以后搞計算機,跟你知聿哥哥一樣厲害,到時候又會金融又會件,哪行都。也是說自己不厲害,不行,什麼躺平咸魚,你們年輕人的網絡用詞我是不懂。”
提起沈知聿,叢京不免低了下眸,靜靜聽著。
沈知聿,那是誰能比得過的。
旁邊的宋善思抗議了:“媽,你怎麼又拿我跟哥比,那是比得了的嗎。再說了件和金融也沒有關系,那我學得再厲害,你給我錢去炒票嗎,你和哥給點錢我玩玩?低于六位數我不要哦。”
“宋善思。”沈知聿終于開口了,抬起眼眸看:“你安靜吃飯。”
宋善思想說怎麼叢京吃飯的時候說話就行了,可話要出口的時候急撤回。
記了起來,他過去和叢京的關系。
所有話全吞了回去,其中夾雜了對沈知聿的私人怨懟。
沈淑就當他們是表兄妹倆打鬧,畢竟從小到大,一個過分嚴肅,一個過分跳,加上年齡差距又在那,確實是互相不對眼長大的。
又給叢京夾菜,說:“反正在外面工作還是多顧著自己吧,你也不像善思,被我寵壞了,天天像個小公主不知天高,要實在不行,也可以回來。多雙筷子而已,沈家也不缺。”
沈淑雖然和叢京沒多深,但場面話最是會說,這一點叢京打小就知道了。
可即便對方現在是真心關心自己,叢京也不敢真的應答。
都不敢說其實自己的工作被停,可能這份職業都岌岌可危,也不敢說自己最近為了朋友一直在外找人,只能點頭,說:“謝謝阿姨。”
宋善思早不了長輩數落了,天生閑不住,安靜了沒一會兒又問叢京:“姐,你在外面是不是談男朋友了?”
說到這個話題,餐桌氛圍都不明顯一。
其實,也只是叢京自己著筷子的手頓了。
慢慢回神,思索,說:“嗯,是談了。”
宋善思哇了聲:“真的啊,他們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你新男朋友怎麼樣,肯定很帥吧。”
叢京說:“還好。”
宋善思卻不依饒:“不行,肯定很好看的,我相信我們叢京姐的眼,真愿意談個男朋友,肯定一頂一的好。”
叢京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筷子夾菜吃。
其實宋善思也沒有別的想,就是想和沈知聿分手也那麼久,大概這事在他們那兒早就過去了。
畢竟這兩年也沒見他們有什麼聯系,覺沈知聿邊又不缺桃花緣,現在他們都能見面,之間的關系肯定已經緩和了。
但宋善思提這個話題有一半還確實是說給沈知聿聽的。
讓他看看,不是毒舌麼,你前友都有現男友了,你還是一個。
給叢京夾菜:“下次把姐夫帶回來看看。”
叢京吃著菜,聲也沒吭。
對面的沈知聿站起,說:“吃完了。”
他放下筷子就走了。
叢京才抬頭看他,他已經上樓了,只留了背影。
最后叢京還是沒敢提借錢的事。
承認,自己在上沈淑車后的一瞬間,有想過要不要找沈家開口。
沈家有錢,這點錢如果真的開口,沈淑肯定會給,可已經很虧欠,沒有對方給予這麼多到頭來還要借錢的道理。
加上沈知聿一直在,求人的話也說不出口。
不想對他說。
最后一餐飯結束,叢京要回去。
夜晚,城市籠罩在煙雨朦朧里,有點雨意。
沈淑準備去打電話司機:“你現在的住在哪?我找人送你回去。”
正好王叔過來聽到了,說:“不用再找人啊,知聿剛好要去公司,他最近頭有點疼所以我開車。讓叢京一起吧,也就順路的事。”
聽到沈知聿,沈淑神有輕微的變,但沒說什麼。
他們私人待一起,還是要有點避諱。
可轉念一想,都過這麼久了。
和叢京說:“那就坐個順風車吧,也就一段路,方便。”
這麼說著,叢京也沒有推的。
可能,這也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再坐沈知聿的車。
原先那輛黑的帕拉梅拉,保養這麼久車漆仍舊像新的。王叔去了駕駛座,叢京打開后座的車門,彎上去。
有些記憶,單是輕微都會引發回想。
譬如氣味、、溫度。車的香氛,冷松味,輕微的單薄的煙味,夾雜在一起,也如同另一側安靜的男人。
沈知聿正在后座翻看文件,低著頭,上車,也像無人的樣子。
叢京拿著自己的傘,沒有說什麼。
王叔問:“是先去你住對吧?就是你發我的那個地址定位。”
叢京說:“對,謝謝叔。”
“小事。”
之后,沒有話了。
輕緩了一口氣,盡量低自己呼吸的那種,車輛發,看著逐漸略過的道路景,微微出神。
其實不喜歡這種覺的。
和他同一個空間,所有都會下意識去捕捉他的向,被影響,不自在。
直到,旁的男人把文件合上,將小巧的藍牙耳機掛在耳上,之后撐著胳膊側頭向車窗,忽然與人用英文流起事——
他在打電話。
察覺到這點,叢京這才漸漸放松了。知道他在忙自己的事,他也沒有那麼在乎,那麼愿意管在做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到了地方,下車,之后看著車輛漸遠,思緒也逐漸松散。
周六,叢京空去醫院探景鑠母親的時候,發覺病房里有其他的人。
叢京避嫌,暫時站在外面等了會兒。
問:“這位是誰?”
這段時間來來往往也有很多朋友親屬來探,但生面孔還是頭一次。
景鑠站在外邊,說:“之前酒吧的老板,知道我的事,專程來探。”
叢京往里看了眼,對方放了些錢在桌上,張數還不。
別過眼,說:“也是好心的人。”
景鑠往后靠到墻邊,嗯了聲:“應該吧。之前我駐唱績不錯,可是因為跟人起沖突那件事就沒讓我去了,可能,他當時心里也復雜吧。”
醫生前兩天專門會診做了分析,景鑠母親現在的況手功幾率不大,大概率只能保守治療,也就是化療。而且哪怕是治療,后面的日子也不會超過兩年。
知道這些后的景鑠心很復雜,這幾天都沒有怎麼說話。
他讓叢京不用管他家的事,叢京尊重他,盡量沒有手,就算今天也只是聽說病后空來看的一眼。
他們還是沒有錢,到目前為止,治療已經花了要五萬,已經快沒有辦法了。
叢京慢慢走到他旁,安地拍了拍他的肩,說:“不是說之前拖欠你錢的唱片公司今天會打錢過來嗎,阿姨的病房應該也要繳費了,你把單子給我,我去幫你繳費吧。”
景鑠沒說什麼,連帶著手機也給了,說:“我先去給我媽打飯,謝謝你。”
“沒事的。”
景鑠的母親確實是位很好的人,平易近人,和藹可親,之前去他家吃飯的那次見了,即使是生病了也要起來招呼,還想做飯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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