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過去時,父親大多時間也不知道要跟他聊什麼。
通話往往會陷尷尬的沉默。
通話結束時,父親總會說那麼一句:你那些電影和電視劇,我都看了,看了好幾遍。
這應該是句客套話。
他年輕時演的不片子都是片,父親哪會興趣。
他對父親現在的樣子是模糊的,印象深刻的還是他小時候,六七歲時吧,那還是四十多年前。
母親帶著他在廣州打零工,為了節省車費,父親每半年過去看他一次,給他送生活費,也算是養費。
所有的生活費都擱在一個布包里裹著,十塊的,五塊的,最多的是一塊的面值,一角兩角和五角的也多。
厚厚一摞,錢上面還有魚腥味。
那是父親一點點攢出來的錢。
父親從來不留下來吃午飯,因為母親沒好臉給他。
臨走時,父親總是說同樣的一句話:好好聽你媽的話。
后來母親再嫁,繼父跟母親同姓,也姓陳。他改了姓,看著隨繼父姓,其實是隨母。
繼父和母親婚后便離開廣州,在香港做點小本買賣。
日子有了改善后,母親又生了兩個孩子。
不過母親跟繼父因為格不合,最終還是離婚。
當年離開廣州時,母親也沒跟父親說一聲,他無法想象父親再去出租屋找不到人時,是怎樣的心。
之后的很多年里,他跟父親都是失聯狀態。
再次聯系上,是母親把棠棠送回父親那里。
“要不,也可以考慮海棠村,反正在哪拍都一樣。不會因為在海棠村取景,別人就把你跟沈棠爺爺聯系到一塊兒。”
陳南勁的思緒被周明謙打斷,他不考慮海棠村是因為,他過不了老婆樊玉那關。“你樊阿姨肯定不同意。”
他都不用回家跟樊玉商量,就知道樊玉什麼態度。
到時還不知道鬧什麼樣。
樊玉平時都不許他跟沈棠有接,就更別說去沈棠長大的地方拍戲。
周明謙緩緩點頭,“有點難辦,你再想想有什麼辦法能兩全。”他喝口茶,“拍攝地是小事兒。要的是,樊阿姨知道沈棠出演這部劇后,會不會跟你鬧。”
陳一諾今天過來跟沈棠對戲,說不定回家就會跟樊玉說。離樊玉知道沈棠飾演另一個主角,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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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晚上,沈棠飛橫店。
候機時,給蔣城聿發消息:【快要上飛機,今晚沒人再跟你搶被子。】
蔣城聿人在會所,包間里煙霧彌漫。
嚴賀禹輸了一晚的牌,郁悶著在煙,指間的煙灰斷了一截,撒了撲克牌上到都是。
邊上有朋友跟嚴賀禹求證:“聽說你春節要跟田清璐訂婚,真假?”
嚴賀禹看著手里的牌,半晌,“不知道。”
他捻滅手里的煙。
‘不知道’這三個字從嚴賀禹里說出來,格外有靈。
朋友打趣:“你要陣地失守訂婚了,我們蔣哥日子怕是不好過。”他抖了抖煙灰,“蔣伯母就等你跟田清璐訂婚,這樣就有借口催蔣哥結婚。”
嚴賀禹又倒了一支煙咬里,打火點上,一口才說:“你看他像結婚的人?”
蔣城聿漫不經心整理牌,沒搭腔,仿佛事不關己。
手機震,有消息進來。
他理好手里的牌,‘嘩啦’一把合攏。
嚴賀禹抬頭,“不打了?”
蔣城聿:“肯定贏你,還打什麼。”他把牌反扣桌上,拿過手機靠在椅背里看消息。他知道沈棠今晚的航班,幾點不清楚。
“我出去回個電話。”蔣城聿離開包間。
走到走廊盡頭,上都是煙味,他打開窗戶氣。
電話撥出去五六秒,沈棠接聽。
說:“你給我買的半芝士還沒吃完,在冰箱。”昨晚他又去學校看他侄,給他侄買甜品時也給帶回一份。
蔣城聿靠在窗臺上:“給你留著。”
“不用留,等我回去就過期了。”沈棠剛看完接下來半年的工作安排,“《笙簫》明年四月份殺青,過年也在劇組。”
有幾個商務活和年晚會都是在上海,沒時間回北京,他也不會去探班。
“我們要明年見了。”
蔣城聿‘嗯’了聲,掛電話前他說:“不管想不想我時,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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