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流乾了,中也覺得寬暢了一點的時候,我又立了起來,把房裡的東西檢點了一檢點,可是拿著曾經用過的東西,把一場一場的細節回想起來,剛止住的眼淚又不自地流下來了。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我看出當走的時候東西果真一點兒也沒有拿去。
除了我和這一回在上海買的一隻手提皮筐,及二三件日用的服外,的箱,的鋪蓋,都還好好的放在原。
一串鑰匙,爲我掛在很容易看見的鉤上,我的一隻藏鈔票洋錢的小皮筐,開了之後,仍復爲我放在箱子蓋上,把容一看,外層的十幾塊現洋和三四張十元的鈔票拿走了,裡層的一個郵政儲金的簿子和一張匯銀行的五十元鈔票,仍舊剩在那裡。
我急忙開房門出去一看,看見院子裡的太還是很高,放了竭的嚨,我就拼命的茶房進來。
茶房聽了我著急的聲,跑將進來對我一看,也呆住了,問我有什麼事,我想提起聲來問他,是什麼時候走的,可是眼淚卻先溼了我的嚨,茶房也看出的我的意思,就也同我似的聲告我說:
“太太今天早晨出去的時候,就告訴我說,‘你好好的侍候老爺,我要上遠去一趟來。現在老爺還睡著哪,你別驚醒了他。若炭火熄了,再去添上一點。蓮子也燉上了,小心別讓它焦。’只這麼幾句話。我問什麼時候回來,說沒有準兒。有什麼事了麼?”
“,,是什麼時候走的?”
“很早哩!怕還沒有到九點。”
“現在,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三點還沒有到罷!”
“好,好,你去倒一點洗臉水來給我。”
茶房出去之後,我就又哭著回到了房裡,呆呆對的箱子看了半天,我心上忽兒閃過了一道明的閃電。
“又不是死了,哭幹嗎?趕追上去,追上去去尋著回來,反正總還走得不遠的。去,馬上去,去追罷。”
我想到了這裡,心裡倒寬起來了。收住了眼淚,把翻的箱等件疊回原之後,我起來,把服整了一整,一邊了拳頭向前敲了幾下,一邊自己就對自己起了一個誓:
“總之我在這世界上活著一天,我就要尋一天。無論如何,我總要去尋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