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此等過分至極的要求,最後的結果便是蕭稷安怒而瞪著蕭淵,還大聲吼:“我有自己的父皇,你才不是我爹!”
眼見著蕭淵那表像是要打孩子一樣,裴輕趕上前,“皇叔同你說笑呢,菜都要涼了。今日有稷兒喜歡的清蒸鱸魚,快來。”
讓蕭稷安坐到了蕭淵的對面,離得最遠,自己則坐到了中間。裴輕夾了一塊魚腹放到蕭稷安碗中,笑說:“稷兒嘗嘗。”
蕭稷安一跟裴輕說話時便糯糯,他應了聲好,將一大塊魚都吃了。
裴輕笑著回過頭來,就看見蕭淵冷著一張臉。也不知為何,裴輕覺得此此景有點逗趣,順手拿起一隻空碗,盛了一碗魚湯放到男人手邊,“仔細燙著。”
南川王的臉這才緩和了些。
蕭稷安大口大口地吃著魚,卻見蕭淵碗裡只有湯,他抿抿,還是開口:“這魚很好吃,這麼多,我和母親也吃不完的。”
蕭淵把空碗往桌上一放,又是一副要打孩子的表。合著他堂堂南川王,若想吃魚,還得吃這尊貴母子倆剩下的?
裴輕在桌下握住了蕭淵的手,轉而對蕭稷安解釋道:“皇叔隻喜歡喝魚湯,不吃魚的。稷兒有心了,你喜歡便再多吃些。”
手上溫香膩的竟南川王沒有發脾氣,權當沒看見對面那個礙眼的小孩子,著旁人兒細心周到的布菜和斟酒。
只是吃著吃著,蕭稷安又說話了。
“聽說你同我父皇是兄弟,為何相差如此之大。父皇總不忍母親做這些事,每每都會攔著的。我母親到現在也沒吃上幾口。”
聽兒子替說話,裴輕心裡一片。
只可惜旁邊坐了個煞風景的男人,蕭淵半點沒有愧疚之,“你知道什麼就敢數落本王?你這個母親一下午吃了糕點又吃果子,現在若還吃得下那才見了鬼了。”
裴輕面微紅,原以為他只顧著看那些書冊,竟沒想他都瞧見了。午後無聊,便隨手做了些糕點,料備得多了,扔了又可惜,才多吃了些。現下雖滿桌菜肴,但實在有些吃不下。
“還有,拿本王跟你那個父皇比,沒有我,你現在就在他墳前燒香呢。”
蕭稷安愣了下,隨即眼眶有些發紅。他雖小,卻也明白蕭敬的病,亦知父皇陪不了他太久。可真的談到生死,小孩子總是接不了。
裴輕見他如此,心疼不已地了蕭稷安的頭,尚未開口安,只聽蕭淵又說:“事實就是如此,有什麼好哭的?生老病死本沒得選,能選的,唯有如何去死,為了誰去死。你父皇十四歲繼位,經歷垂簾聽政,攝政奪權,積勞疾無藥可治,就是為家國天下而死。這是他自己選的,你哭也沒用。”
蕭稷安聽得半懂,可裴輕卻是微怔之後,淚如雨下。
哭得蕭淵了怒,大手一把掐住裴輕的臉蛋,“你就這麼舍不得他?”
“你放開我母親!”
裴輕被蕭稷安喊得回過神來,忙了眼淚,看著蕭淵,眸中滿是激。
此刻終是明白了。他本可以殺了陛下,本可以趁在平當日把持整個皇宮為所為。裴輕知道他心裡存著對的恨,亦存著對蕭敬的恨,甚至刀口已抵在了蕭敬的脖子上,蕭淵卻沒有下手。
還記得曾經那個恣意年頂著一張玩世不恭的俊臉,說自己要當大將軍,說要保家衛國浴殺敵,效忠明君護佑江山。
蕭淵說到做到了。
只是裴輕卻食言了。那時他裝得漫不經心地問要不要做將軍夫人,分明是一口答應了的。
見眸中微,萬分溫又敬佩地看著他,蕭淵心中猛地了下。他松開手,語氣仍舊不善:“都不許哭。”
裴輕點點頭,陪著一大一小兩人用完了晚膳,又著織嵐帶著蕭稷安回了旭宮。
蕭淵倚在門口,看蕭稷安人都走沒影了裴輕卻還在看著那,嘲諷說:“又不是你生的,就因為他是那病秧子的兒子,你就屋及烏是吧。”
裴輕現在聽著蕭淵對蕭敬的稱呼,不覺得刺耳了,反倒是話裡壞外聽出些酸味。說:“稷兒是陛下的兒子,也是姐姐的兒子,姐姐待我多好,我都告訴過你的。”
蕭淵當然知道,那時候的裴輕口中說的最多的便是姐姐,裴綰的,裴綰的好,蕭淵都清楚。但同作為男人,他卻絕不會做出蕭敬這種失了姐姐便娶妹妹的破事。
裴輕自然不知他此時所思所想,還輕聲勸道:“稷兒還小,道理可以慢慢說,你總把話說得那麼嚇人,會嚇到孩子的。”
“憑什麼,讓他聲爹都不。”
裴輕剛還覺得他心存大義,轉眼就又跟一個不滿五歲的孩子計較起來,搖搖頭,聲說:“我先去準備沐浴之。”
進了寢殿,蕭淵這才看向寒寧宮門口的那道黑影:“你一個大男人聽什麼牆角,滾過來。”
楚離本是來有要事稟報蕭淵的,可剛走到門口就被自家主子那話給嚇了回去。
連他這做屬下的聽著都覺得這可就是王爺的不對了,跟陛下搶人也就罷了,怎麼連人家兒子都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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