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收手!」姬玄恪再勸。
「放人。」姬無鏡冷聲。
姬巖將目從姬玄恪上移開,看向姬無鏡,繼續向後退,一直退到石室另一側的牆壁,他看向姬無鏡,冷笑了一聲,道:「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想明白了很多事。比如,噬心散的解藥其實早就被紀敬意研製了出來,你走了那麼多彎彎道道,所謂地跟我討借毒醫迷紀敬意這個『眼線』,不過是為了取得我的信任,還能以羸弱之資讓我放鬆警惕。」
「但是有一件事我卻始終想不通,你既有這麼大的本事收買朝中這般多的重臣,又何必多此一舉將我擋在前面……」姬巖面容扭曲聲嘶力竭地吼,「就是為了愚弄我嗎?!」
姬無鏡冷著臉,本懶得和他解釋。他迅速朝姬巖衝去,作極快。
姬巖冷笑地扭後的機關,他後的石門忽然朝一側開。
姬巖猛地用力一推,將溫靜姍推了出去。他扭開關的手朝著另一個方向轉,剛開啟一半容一人通過的石門又重新關合。
姬無鏡已經到了姬巖面前,他手中一柄不敵手掌長的彎刀割破姬巖的咽,鮮汩汩。
姬巖盯著面前的姬無鏡,笑了。
他用盡全最後的力氣,將沉重的機關摁下去。一瞬間,整個石室的機關全部啟。
「機關已啟,你將會活活困死在這裡!哈哈哈哈哈哈哈……」姬巖大笑著咽下最後一口氣。臨死前臉上的表是興的笑,笑到扭曲。
石室很大很高,亦很空曠。
忽然之間,沉重的鐵鍊嘩嘩作響。
顧見驪抬頭去,只見七八個鐵籠從空中降下來。
「當心!」
姬玄恪所站位置離顧見驪很近,他力將顧見驪推開。
顧見驪踉蹌跌倒,回頭看去,驚見姬玄恪替代被困在了從天而降的鐵籠中。
七八個沉重的鐵籠落地,震起地面塵埃,牆壁上懸著的夜明珠亦震落一顆,滴溜溜到顧見驪腳邊。
姬無鏡忽然開口:「顧見驪,出去!」
顧見驪循聲去,一片塵埃裡,看見石室另一側的姬無鏡亦被困在了一個鐵籠中。
回頭,向正在緩緩關合的石門。立刻又轉過頭,看向鐵籠。然後迅速爬起來,推倒牆而立的俑人,用盡全力舉起俑人踩立的磚石,朝困著姬玄恪鐵籠的長鎖力砸去。
「囡囡……」隔著重鐵的牢籠,姬玄恪著顧見驪拼盡全力砸鎖的樣子,不由自主再次這樣喊。
鐵籠的鎖已經生銹,顧見驪拼力一砸,就將它砸開。
姬玄恪迅速從鐵籠中出來,拉住顧見驪的手,往外跑。從兩側慢慢關合的沉重鐵門只剩下可單人通過的隙。
顧見驪掙開姬玄恪的手,將姬玄恪用力一推。
姬玄恪剛邁出石門,震驚地轉過去,從逐漸關合的石門隙去看氣吁吁的顧見驪。他的目死死凝在顧見驪的臉上,那一瞬,他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所有的狂喜,在一瞬間化為死灰。
石門關合,隔了兩人,讓他再也看不見。姬玄恪立在石門外,僵若俑人。
顧見驪一番折騰,累得氣吁吁,平復了一下,才轉過,一步步朝姬無鏡走過去。空曠的石室,即使腳步輕緩,也異常清晰。
姬無鏡懶散靠在鐵籠裡,面無表地看著走到近。
顧見驪站在鐵籠外,隔著牢籠,向姬無鏡。說:「你不要生氣。」
姬無鏡懶懶瞧著,輕嗤了一聲,慢悠悠地說:「讓我猜猜你會怎麼說。唔……」
姬無鏡學起顧見驪一本正經的語氣:「如果換一個陌生人遇難,我也會努力去救。別說還是個認識的人,而且他還是為了推開我才……」
「不是。」顧見驪打斷他的話,搖搖頭,「他離得近,你離得遠。如果我救他,還有可能來得及。可我若跑來救你,可能剛跑到你面前那石門就已經關上了。」
姬無鏡頗為無語地看著顧見驪,半晌,他問:「顧見驪,你是不是不管怎樣危機的況下都能一直這麼冷靜理智啊……也不對,你要是一直冷靜理智,幹嘛不跟他跑出去,回來做什麼?」
姬無鏡狹長的狐貍眼微挑,勾勒三分笑:「顧見驪,這麼捨不得叔叔,要和叔叔死在一塊?」
顧見驪眼中浮現一抹茫然,搖頭,說:「我沒想那麼多……」
姬無鏡不高興:「那你跑回來做什麼?」
「怕你生氣不高興,得回來給你解釋。」
姬無鏡笑:「顧見驪,你傻啊,跑回來送死就是為了給我解釋這個?」
「嗯。」顧見驪著姬無鏡很認真地點頭。
半晌,姬無鏡說:「顧見驪,老天爺保佑,咱們閨將來一定不能像你這麼蠢。」
顧見驪緩慢地眨了下眼睛,然後溫吞地翹起了角。
「還傻站著做什麼,快進來讓叔叔抱抱啊。」姬無鏡開雙臂,語氣裡帶上了三分綿長笑意。
顧見驪後知後覺地「哦」了一聲,反去抬那塊磚石。
姬玄恪運氣好,困著他的那個牢籠長鎖生了鏽。而困著姬無鏡的這個牢籠上,長鎖卻完好無損。
顧見驪擰著眉,力砸了兩下,那長鎖還是紋未。顧見驪有些急了。
姬無鏡怪氣打趣:「別急別急,看看我這小夫人抱不到叔叔都急什麼樣子了。」
顧見驪並不理他,小眉頭揪起來,使勁兒砸鎖。
「算了。」姬無鏡不耐煩,「讓開你。」
顧見驪怔了怔,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地向後退。
姬無鏡握住牢籠的鐵桿,用力一扯。牢籠立刻變了形。
顧見驪驚了,問:「你能弄彎它為什麼要我砸?」
姬無鏡但笑不語,彎腰走了出去。
顧見驪心中驚愕未休,再問:「你既然能弄開這牢籠,剛剛石門沒關上的時候為什麼不出去?」
姬無鏡隨口說:「瞧著你拿出吃的勁兒砸鎖的樣子怪好玩的,多看了兩眼,就給忘了。」
這是什麼理由?
顧見驪因為驚愕,檀口微張,呆呆著姬無鏡。
姬無鏡瞥見的小口微張,好似邀約,他微瞇了眼,俯下來,探舌而,應了的邀約,嘗嘗味道。
顧見驪卻忽然之間生氣了,力把姬無鏡推開,生氣吼出來:「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們分明都可以出去的!」
姬無鏡側過臉,了下耳朵,說:「我說我忘了嘛。」
「你!」顧見驪是真的生氣。
氣得側轉過不說,還朝一側邁出一步,離姬無鏡遠一些。心裡雖氣姬無鏡的草率,不過這種氣憤也只是一時罷了。蹙起眉來,想著離開這裡的法子。
說:「我們被困在這裡又不是沒有旁人知道,侍衛會來救咱們的。雖說這石室堅固,可一點一點砸,總有砸開的時候,我們等一等就好。」
顧見驪話音剛落,忽聽得一陣轟隆之音。碎石板從屋頂陸續落下來,腳底的地面也跟著。
姬無鏡握住的手腕,將拉進了鐵籠中,暫避從屋頂落下來的石塊。
「怎麼了這是?」顧見驪仰起臉向高高的屋頂。屋頂碎石細碎而落,趕忙移開了視線,以防砂石了眼。
「機關開啟,這裡要塌了啊。」姬無鏡懶洋洋地說。
「啊……」顧見驪懵了一瞬,喃喃:「那是不是有可能等不到侍衛來救咱們,咱們就被砸死了……」
腳下地面的晃越來越強烈,幾乎不能站穩子。
姬無鏡垂眼去瞧顧見驪的臉,他問:「顧見驪,如果真的和叔叔一起死在這裡,悔不悔啊?」
顧見驪慢吞吞地抬起眼睛,對上姬無鏡的目。呆呆看了姬無鏡半晌,認真思索著他的問題。
顧見驪的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了一塊灰土,黏在一側白-皙的臉頰上。姬無鏡用掌心輕輕給,一邊一邊說:「是不是後悔了啊,你剛剛要是沒回來,和玄恪一起出去,你就不會被活活砸死,還能和侄兒再續前緣。」
顧見驪揪起眉頭,苦著臉看他。
「姬昭,我們都快要死在這裡了,你嚴肅一點好不好?」
「你回答了叔叔的問題,叔叔就嚴肅地和你說別的。」
顧見驪使勁兒把姬無鏡推開,向後退,後背抵著鐵籠子,蹙著眉瞪他,說:「問問問,有什麼好問的呢?這一年,如果我所做的一切都沒讓你看懂,那你也不必問我了!」
「看懂了啊——」姬無鏡拖長了腔調。他輕笑,掌心過顧見驪的臉。他輕輕歎息了一聲,說:「懂是懂,就是想聽你說點好聽的。」
不知道是不是顧見驪的錯覺,總覺得姬無鏡的口氣有些微妙,似乎噙著一委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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