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鏡神怏怏坐在一旁,倒也沒再湊過去。
「後天就是咱們小囡囡的百日宴了,名字還沒取好呢。」顧見驪溫著小囡囡,特別喜歡看著這張酷似姬無鏡的小臉蛋。
「沒想好。」姬無鏡實話實說。
在小囡囡滿月的時候就該取名,可因為當時沒有想到合適的,便拖下來,一直到了今日。
其實在小囡囡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姬無鏡便想了好些名字,甚至請人算了生辰命數來起名。
然而這些名字雖有的寓好,有的好聽,可是不管是什麼名字和「姬」這個姓湊到一起,總覺得不夠好聽。
顧見驪說:「你上次不是說想給起名『瀟』字?寓意這一生瀟灑肆意。」
姬無鏡斜眼瞧著被顧見驪抱在懷裡的小兒,沉著臉,說:「你不覺得『姬』和『瀟』連起來很難聽?不耳嗎?姬瀟,譏笑,整天怪氣譏笑誰啊。」
「好像是哦……」顧見驪後知後覺地點點頭,「我竟然沒注意到諧音。唔……姬這個姓氏起名字是難了些。」
姬無鏡眸微閃,他抬眼看向顧見驪,瞬間有了主意。他笑:「那就不姓姬,姓顧啊!顧瀟!」
顧見驪愣住了:「姓、姓顧?這樣可以嗎?」
「嗤,為什麼不行?姓氏有什麼用?姓什麼姓什麼,或者顧也不好聽,那就從百家姓裡隨便挑一個,又或者本來不是姓的字,隨手抓一個。沒姓也無所謂。」
顧見驪瞪他一眼:「你可別胡鬧了,還不如姓顧呢。」
姬無鏡凝視著顧見驪,笑。
喜歡什麼呢?大概就是總循規蹈矩,卻又能接胡作非為的他,不管他行事再如何匪夷所思,在驚愕與不贊同之餘,仍會尊重支持。
而他知道,的所有支持與尊重都是由衷的。
那麼好的。
姬無鏡忽然湊過去,去親顧見驪的。
顧見驪懷裡的小囡囡蹬了蹬小短兒,又想朝姬無鏡的臉拍過去。可是這一次,的小手準確被姬無鏡握住。
姬無鏡冷著臉看,說:「再煩我掐死你。」
顧見驪頓時驚了。自然不擔心姬無鏡真的會把小囡囡掐死,而是擔心姬無鏡氣急之下的話會嚇著的小囡囡。
聲名狼藉的姬昭能止小兒啼哭的惡名還在耳旁。他那張世間絕無僅有的臉森下來,可著實駭人。
顧見驪急忙去看的小囡囡,卻發現的小囡囡眨眨眼,好奇地向姬無鏡,和他對視著呢。甚至出小手來,在姬無鏡的臉上胡抓著。哪裡有半分害怕的樣子?
姬無鏡一不任由小兒的手在他臉上抓,直到自己玩夠了,把臉埋進顧見驪的口,又把小手放在邊吃手手。
姬無鏡看向顧見驪,很認真地說:「顧見驪,我覺這孩子長大了我可能管不了。」
「為什麼要管?」顧見驪反問,「有事說事,好好說話講道理就好。」
姬無鏡認真想了想,說:「你說的對。寵著就行了啊。」
顧見驪把吃飽了的小囡囡放到床褥上,把小被子也給圍好。然後側過,整理著淩的上。
姬無鏡看著顧見驪的作,說:「顧見驪,真的。」
怎麼能不?都素了一年了。
顧見驪抬起眼睛看向他,對上他的目,又迅速收回視線,低下頭,小聲說:「今天晚上讓小囡囡和娘睡。」
「現在就弄走!」
顧見驪嗔視他一眼,說:「可別胡鬧了你。我在屋子裡困了三個月,悶得很。陪我出去走走可好?現在還是正月裡,過幾天就是正月十五,想來集市街巷裡還會很熱鬧呢。」
姬無鏡心不在焉地陪著顧見驪出了門。
顧見驪懷著小囡囡後,月份大些的時候就不怎麼出門了,後來生產至今,在屋子裡困了小半年,著實把給悶著了。原本也不是個玩熱鬧的子,可這回應當是悶得久了,才格外想出門。
顧見驪所料不錯,今日街巷集市十分熱鬧,人群熙熙攘攘。天公也作,晴空萬里。
一個小販推著小車經過顧見驪和姬無鏡邊。小販手裡舉著個撥浪鼓,小推車上擺著各式各樣的小玩,五六的綢布風車經風一吹,不停轉,格外顯眼。
姬無鏡停了下來,去挑風車。
顧見驪搖搖頭:「咱們囡囡還太小了,不能玩這個的。」
姬無鏡隨口說:「買給你玩的啊。」
小販本著想做生意的初衷,原本該勸著顧客買東西,可姬無鏡這話一說,他倒是愣住了,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來順著說下去的話。
難不要說「對對,大人也能玩」、「這位小娘子定然喜歡玩這個,風車一就會笑」……總覺得哪裡不對。
顧見驪低了聲音,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玩這個……」
「你剛剛看了啊。」
「鮮豔就多看了一眼唄。難道我看了什麼都要買回去不?」顧見驪急急小聲辯解。
「家裡裝得下。」姬無鏡道。
「你……」顧見驪一怔,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簡直牛頭不對馬。
小販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兒,趕忙笑呵呵地詢問看好了哪一個。
「懶地挑啊。」姬無鏡懶洋洋地說。小販正失呢,姬無鏡又隨口說:「算了,全送去國父府。」
顧見驪無語道:「那這集市裡賣的東西我都看過了,你乾脆都買回家去算了。」
「買得起。」
顧見驪趕忙挽住他的手臂,拉著他往對街的一間茶樓去,說:「求求國父大人行行好不要胡鬧了,讓百姓好好過個節。」
「那買什麼?」
「花燈呀。雖然還沒十五,想來這幾日已經有人陸續租了船放花燈。」顧見驪說。
「租船?花燈?」姬無鏡皺眉。
顧見驪料想姬無鏡不會知道這些事,便給他解釋。永安城的甯河極結冰,每年的花燈節,城裡的百姓都會買來各式各樣的花燈放進甯河裡,河水載著花燈緩緩走遠,像是載了送燈人的心願。而京中權貴之中的有錢人時常租了畫舫於河上欣賞水波漣漣中輕晃的盞盞花燈。
聽完顧見驪的解釋,姬無鏡問:「為什麼不是買,而是租?」
顧見驪怔了一瞬,才解釋:「一年只一次,為何要買?」
「你之前也來玩過?」姬無鏡問。
「那是自然,幾乎每年都和姐姐一起去。」
顧見驪與姬無鏡說話間進了茶樓,在一樓尋了個位置坐下。
「那個是正儀太后吧?」茶樓二樓的雅間裡,一個著華麗的子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詢問。
另一個子點頭,說:「自然是正儀太后和國父大人。這世間,旁人也沒他們這對夫妻的容貌。」
先前問話的子疑地問:「為太后就這樣出尋常集市,連個護衛都沒帶?而且我瞧著出也不曾有人跪拜行禮……」
「含荷妹妹說笑了,國父大人往那一站,旁人沒有退避三舍已是這兩年才如此的,還哪裡需要什麼侍衛?含荷妹妹才來京,這是不知道呢。正儀太后並不端著架子。曾下過旨意,若是在朝堂上跪拜禮儀自是不能半分,可若出了朝堂,並不用別人跪拜行禮,只當尋常人相待。說起來,正儀太后這是剛出了月子沒多久,已經好幾個月不曾見出門。」
另外一個子接話:「正儀太后可真了不得。國父大人以前是什麼樣的人吶?和正儀太后婚後,簡直像變了人似的,對正儀太后好得不得了。」
「算了吧,他變了個人?妹妹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他只是在正儀太后面前才像變了人似的,旁人惹他一下試試?看他是不是眨眼間變回玄鏡門的門主剝你的皮剔你的骨……」
岳含荷聽著幾個好姐妹的議論,長了脖子朝下方張著。看的不是顧見驪,而是姬無鏡。
早聽聞姬無鏡容貌出眾,卻不想出眾至此。他坐在一條長椅上,懶散靠著後的靠背,出眾近妖的容貌襯得整個一樓大廳黯淡無,所有人都了塵泥。
沒來京前,亦聽聞了那場十里紅妝為人欽羨的大婚,著實羨慕過,也好奇過。今日見到姬無鏡容貌,更是驚愕不已。
姬無鏡忽然抬起眼睛瞥了一眼,岳含荷一驚,趕忙收回了視線。等再抬眸時,只來得及看見姬無鏡和顧見驪走出去的影。兩個人的子相靠在一起,兩個人的手也牽在一起。他們穿過寬寬的長街,但凡路上經過的人總要被們吸引了目。
顧見驪與姬無鏡出來時時辰已經不早了,也沒在茶樓耽擱太久,就去了甯河。他們趕到甯河的時候,天將黑未黑,灰暗又和。不孩和年輕人在河邊放花燈。
姬無鏡果然沒有租畫舫,而是直接買下來。
兩個人登上畫舫,先在艙吃了些點心,等天完全黑下來,才走出船艙。
登船前,河面上只是零星花燈,如今河邊的人已經多了起來,一盞又一盞花燈飄在水面。夜幕中的星月輝灑落,折得水波泛著璀然的,水天相融。
「那個好看!這個也好看!」顧見驪歡喜地拉著姬無鏡去看。
微涼的夜風吹拂,吹顧見驪紅披風上兜帽的雪白兔,溫過的臉頰。星河仿佛鋪在的腳下。
姬無鏡安靜地凝視半晌,得舌尖過牙齒。他拖長腔調慢悠悠地說:「顧見驪,我們今晚不回去了吧。」
「真的好好看!」顧見驪彎著眼睛,沒怎麼在意他說的話。
姬無鏡皺眉:「多好看?能有我好看?」
顧見驪沒理他。
姬無鏡生氣了,他問:「這河能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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