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頤鳴今年剛十五,秀氣斯文,知禮而又聰慧。
「太后是要進宮,我們來得不是時候。」鐘頤鳴輕哄小堂妹。
顧見驪問瀟瀟:「瀟瀟想進宮去,還是和予珂妹妹玩?」
鐘予珂甜甜笑著說:「予珂明天再找瀟瀟姐姐玩兒。」
聲音甜甜的,樣子也乖巧極了。
康星瀾說:「琳琳最近可忙?若是不忙,我明日帶著瀟瀟去小坐。」
琳琳是鐘頤鳴的親妹妹,時常和康星瀾走。康星瀾和鐘頤鳴又說了幾句,坐在鑾輿上的姬星冷眼看著。
國父府離皇宮並不遠,路上也沒耽擱得太久。車鑾和馬車在宮門前停下,換上宮的鑾輿。姬星要往前殿去,顧見驪帶著兩個兒去後宮見太后,分道揚鑣。
顧見驪帶著兩個兒在正賢太后說話,約莫著前殿下朝的時辰,趙家夫人帶著兒趙月鬆進宮來。
「不想見。」瀟瀟把手裡的手鞠扔出去。手鞠落在羅漢床上,又彈起來,打在溫靜姍的上。溫靜姍隨手撿起來,笑著朝康星瀾招手,說:「咱們瀟瀟不想見就不見,瀾瀾你帶著去後面玩去。」
趙夫人帶著兒進來,沒想到顧見驪也在,行過禮後,沒說幾句話,姬星下朝過來給太后請安。
顧見驪看了趙月鬆一眼,了然。這是掐著點刷臉啊。
後院有個芍藥園,瀟瀟坐在石檯子上,晃著一雙小短,一雙小手捧著藏好的胡蘿蔔啃。康星瀾挨著坐,著遠隨風輕晃的芍藥微微出神。
瀟瀟皺眉,也不啃胡蘿蔔了,往小手心裡一吐,吐出一顆小牙來。啃胡蘿蔔把小牙磕掉了。想了想,扭過子,折了一條花枝在花圃的土裡捅了捅,捅出一個小,把小牙埋了進去。
埋好之後,拍了拍手,歪著頭看向康星瀾,說:「姐姐為什麼不高興?」
「沒有呀。瀟瀟牙疼不疼?給姐姐看看。」
「就那麼回事吧。」瀟瀟揪著小眉頭胡應了一聲,又關心地問:「哥哥惹你生氣了?」
「沒有呀。」康星瀾垂下眼睛,拿著帕子仔細給瀟瀟手。
「哼!」瀟瀟晃了晃兒,「別以為我不知道,有人惦記哥哥,你不高興。」
康星瀾怔了怔,變了臉,嚴肅起來:「瀟瀟,是誰在你耳旁說了話?」
下人說是小事,可不該說到瀟瀟面前。
瀟瀟起眼皮無語地瞥向康星瀾,不不慢地語調:「很難想嗎?我是沒有眼珠子還是沒長頭?」
康星瀾審視地看著瀟瀟這雙酷似姬無鏡的狐貍眼,倒是鬆了口氣。
「哥哥來找你了,終於可以自己去玩了!」瀟瀟從石檯子上蹦下來,噠噠踩著石板路朝芍藥園深跑去,一排小宮急忙跟了上去。
「照看好小公主!」康星瀾叮囑。
轉過頭來,果真看見姬星走過月門,正往這邊來。
趙月鬆忽然小碎步從後面追上姬星,姬星停下來看向,絮絮說了兩句話,這才轉離開。
姬星走到康星瀾面前,劈頭蓋臉第一句:「以後離鐘家那小子遠點。」
康星瀾沉默地看著他,沒說話。
過了好久好久,姬星實在是不耐煩了,問:「你聽到了沒有?」
康星瀾溫聲細語慢慢說道:「如果是以前,我可一定要向哥哥回一句『那哥哥以後也要離趙家姑娘遠一點』,可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再說這話不合適。所以哥哥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姬星瞪著半天,悶聲說:「你現在也可以說!」
「真的?」康星瀾小聲問。
姬星冷哼了一聲,悶悶不樂地坐在石檯子上,說:「你過來坐。」
康星瀾猶豫了一下,走過去,隔著姬星很遠一段距離才坐下。
姬星有些沮喪地抱怨:「長大了可真不好,我把瀾瀾弄丟了,我的瀾瀾現在整日躲著我。」
康星瀾抿,低下頭看著自己從褶襇下探出來的腳尖,輕聲說:「所有人都會長大的,雖然會丟掉一些東西,可也會得到別的東西。何況哥哥現在是天子,得到的東西只會更多。」
「可我還是更想要開雙臂要抱抱的瀾瀾啊!」
康星瀾迅速去看遠的宮可有注意到這邊,然後才小聲說:「哥哥以後會遇到很多很好的姑娘,趙姑娘,劉姑娘,孫姑娘,蔣姑娘……」
「我們拉過勾的!」姬星打斷的話。
康星瀾這才抬眼著姬星的眼睛,眉心微蹙,心裡有些難。
「你是不是怕我當了皇帝學壞了?不能的,不當昏君的,也不會三宮六院,隻你一個好不好?我兩個爹都行為端正,我也能的,你得信我。」他又重複,「咱們拉過勾的。」
朝中文武百定然想像不到朝堂之上雷厲風行的小暴君在康星瀾面前,竟是收斂所有鋒芒,這般孩子氣。
康星瀾眼睛一下子紅了。搖頭,小聲說:「沒懷疑過哥哥的,只是,只是……」
只是怕你困於時承諾裡。
姬星挪到康星瀾邊,捧起的臉,輕輕去吹的眼睛。
「你可別哭。也別只是,我都知道,都知道。」
康星瀾本來沒想哭的,姬星這麼一說,忽然就一下子哭了出來,淚珠兒落在姬星的手背上。
他們自小一個被窩裡長大,日夜在一起,本就心意相通。
顧見驪和溫靜姍站在窗前,遠遠著後院芍藥園中的兩個人。溫靜姍道:「最近小半年朝中多有提議立後之事,看來也是時候了。」
顧見驪卻說:「不過十四歲的兩個孩子,還是小了些。」
「那依你的意思?」
顧見驪想了想,道:「再過一年,等瀾瀾及笄了,兩個孩子也更大一些,男之事懂的再多些,若還想在一起,再大婚也不遲的。」
「也好。」溫靜姍點頭。
傍晚回家時,顧見驪帶著兩個兒去了一趟紀敬意的家中。紀敬意的家是一乾淨寬敞的農家小院,院中晾曬著些草藥。還沒走近,經過小巷都能聞到淡淡的藥香。
顧見驪去時,羅慕歌正在院子裡收拾白天曬的草藥。羅慕歌開了門,看見來人是顧見驪,愣了一下,不由向後退了兩步,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誰來了?」紀敬意從開著的門朝外去。
「紀先生。」顧見驪臉上掛著淺笑,沒理羅慕歌,徑直往裡走去。
「太后怎麼親自來了?」紀敬意從椅子裡起,想要行禮。
顧見驪疾走幾步將他攔下來。
「是想讓紀先生看看瀟瀟的小牙,這孩子啃蘿蔔把自己的牙磕壞了。」
紀敬意慈眉善目地笑著:「小公主還日日啃蘿蔔吶?」
「正是呢,也是想讓紀先生瞧瞧怎麼一直啃著蘿蔔。」
瀟瀟鼓著兩腮,不太樂意看病。
「太后放心,小公主的很好。至於蘿蔔……原因我也說不好,可能只是一時嗜好,過一段時日便不會如此。蘿蔔也不是什麼毒,沒有關係的。」
「如此便好。」顧見驪這才放下心來。
讓康星瀾帶著瀟瀟暫時先去外面等候,有幾句話想要單獨與紀敬意說。畢竟今日過來給瀟瀟看牙齒並不是主要目的。
等門關上之後,紀敬意不解其意地詢問:「您這是……」
顧見驪從袖中取出一個茶白的荷包,然後又從裡面取出一個小小的紙包遞給紀敬意,詢問:「紀先生,這可是你給五爺開的藥?」
紀敬意接過來,只看了一眼,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他笑著點頭,說:「是,是我開的藥。您這是……背著五爺來的藥?」
「倒也不是……」顧見驪頓時有些尷尬,「五爺沒背著我喝這藥。只是我不放心,悄悄拿了一點點,想來問問紀先生這藥可對五爺的有損?」
「您放心,這藥無害。」
顧見驪蹙著眉,擔憂尚且解去:「是藥三分毒,何況五爺曾經病了那麼久,我實在是擔心著才來問一問,不是懷疑紀先生的意思。」
紀敬意點頭,表示他明白。他解釋:「子服用避子湯時間久了除了再不能有孕,還會有宮寒虛等癥狀。而男子不同,男子服用對子的損害幾乎不如一場宿醉。只是可惜,從古至今服用避子湯的都是子……」
紀敬意歎了口氣。
顧見驪眉心稍微舒展來,道:「若是無害,我倒也放心了。天快黑了,也不再叨擾紀先生了。」
顧見驪起,猶豫了一下,又叮囑:「還請紀先生不要將今日我來過的事說給五爺聽。」
紀敬意答應下來。
顧見驪披上斗篷,招呼院中的康星瀾和瀟瀟回家。微微用力握了握瀟瀟的手。
姬無鏡與說——是唯一的,瀟瀟也是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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