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允策想著會休息幾日再返京，沒想到隔了一日就要離開。

來時低調，回去也沒有聲張。

他坐在營帳里正出神，影三掀簾而，藥放到他跟前，沒有急著走，而是慨了一句，“主子是真的將公子你看得很重。”

盛允策抬起眼睫。

影三干脆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低聲道：“主子份尊貴，哪里吃過什麼苦，同行的暗衛與我說為了見你，這一路上風吹雨打的，途中還起了高燒……”

“不說是這般尊貴的份，就是個普通人也很難做到這樣。”他嘆了口氣，“公子若是對陛下有意思，就稍微的對上點心吧。”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影三能看出他抗拒陛下對他的好，可既然都心了，又何必再給彼此找罪。

盛允策想要裝作不在乎，可聽到路上起了高燒，又想到手上的凍傷，心都揪了一團，“你覺得兩個男的之間會有什麼結果？”

他這算是承認了吧？

“這世間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有一個結果。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載，何必瞻前顧后，平白蹉跎了歲月。”

瞧見盛允策有所容，影三都為自己能夠說出這些話而自得，可惜，陛下不知道自己會這麼勸盛公子，若是知道，肯定會給他漲俸祿。

……

奉六年春，游牧民族主力盡滅，邊境得以穩定，陳將軍這才上了奏折，請求班師回朝。

回京旨意下來后，所有人恨不得能日行千里一日便回了家。

大軍浩浩行了一月抵達京城，距京城不到十里時，不人看到城外的一些布局比較奇怪的房屋時，都升起了好奇之心。

城外什麼時候建立了這麼多房屋？

兩排房屋前，立有不百姓，為他們的凱旋而歡呼。

見到立于城墻之上相迎他們的陛下，所有人就顧不上想其他的了。

距離上次見又過了一年多，慶功宴上，盛允策才有機會打量著許久未曾見過的人。

或許是心里作用，對旁人來說頭束金冠，著繡著金龍騰圖案的年輕帝王不怒自威，看一眼就心生怯意，可他的記憶還停留在風塵仆仆趕去見他時的模樣，停留在一封封訴衷腸的書信上，怎麼看都覺得溫和容易親近。

當然別人也不敢直視，好似在想的只有他，在肆無忌憚地打量。

頻頻往他這邊看過來的視線，令他陡然生出一種滿足來，不管隔了多久，對來說，自己永遠都是不一樣的。

宴后圣上對他們這些立功的將士論功行賞，盛允策戰功顯赫，封為平北將軍。

而當晚，這位平北將軍就被留宿皇宮。

張公公知道陛下這是這麼久未曾見到盛將軍，怕是等不及了，可如今這后宮有了嬪妃，如何還能將一外男留宿宮中。

陛下這幾年，以雷霆手段理了一批又一批的員，如今就是太后也不敢隨意拿的主意，張公公就是想勸諫也不敢開口。

而好在這些盛將軍還知一些規矩，尋了個由頭出了宮。

而盛允策也是回府之后才知道，這三年來朝堂之上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整頓，如今這朝堂之上陛下已然是掌權者。

城外他們看到的兩排房子，是陛下命人建立的皇家醫院，在里面任職的大夫，大多數都是在南方發生瘟疫時，在陛下一紙告示下，甘心隨賑災大臣一同前往災區的民間大夫。

如今他們也是吃皇糧的人。

隨著醫院制度的完善，醫院的擴建，之后又分了各種科室，廣招人才，進行考核，不管男，只要醫湛都能進醫院任職。

大夫增多，陛下又專門設計了一為子所看診的專屬醫院，對于那些子來說，陛下此舉可謂是民心所向。

之后剩將軍又滔滔不絕說起來他不在京城時，所發生的一些大事，盛允策聽著聽著不生出一種與有榮焉的覺來。

他面上的笑意越深，盛將軍與盛夫人心底就越冷。

兩人對視一眼，盛將軍默默喝茶，而盛夫人則是借著開了口，說起了陛下的后宮。

說起了陛下邊有一位民間帶回來的姑娘，自宮以來，榮寵不斷……

盛允策幾乎是下意識開口說不會。

他在回京之前還收到的書信，話里話外都是對他心心念念，迫切想要見到他，怎麼可能會有位寵妃。

二老無奈，三年了，陛下邊都有了寵妃，他竟然還未放下？

他們試圖勸醒自家這個還沉浸在過去的傻兒子，一旁聽夠了的盛云菀終于開了口，和父母的意思一樣讓他早日放下。

并不是因為什麼寵妃，而是陛下賢明果決，萬民景仰，此等圣明君主定然是要永垂青史，自家弟弟若是和陛下有什麼，只怕會為別人口中禍國殃民的存在，更會有損圣上英明，到時，他還就真是千古罪人。

影三還留在他的邊。

盛允策提著兩壇酒，喊他出來。

在涼城的時候，兩人不止一次對月把酒言歡，說是主仆，已經了兄弟。

盛家人的話他都聽到了，猜到盛允策將自己喊出來喝酒是心里不痛快了。

兩人杯，盛允策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一杯接著一杯。

直到兩壇酒空了，他這才抱著一個空壇子幽幽看向他，“你說，你們陛下是不是始終棄，玩弄人？”

影三遲疑片刻才道：“說不定有什麼誤會。”

“難不寵妃還是別人杜撰出來的？”盛允策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的話做不了數，就是一個騙子……”

就在他話音將落，屋外驟然傳來一道悉的嗓音。

“誰是騙子？”

影三一驚，整個人瞬間清醒，連忙站起疾步往門口走去。

還不等他打開門，門已然是被人從外推開。

影三窺見一抹華麗錦袍，當即跪拜，“屬下參見主子。”

姜茶茶說了句平，就讓他同另一位暗衛去外面守著。

后跟著的妙齡姑娘，未聽說讓自己退下，就畢恭畢敬跟在后。

盛允策酒喝的大了，反應慢幾拍，等走到跟前了，才要見禮，還未俯就被制止。

“私下就不用行禮了。”

“我旁的姑娘就是旁人口中的寵妃了。”說完回頭給了后姑娘一個眼神，“蕓兒，你來同盛公子講一講，你和我是什麼關系。”

接著喚作云舒的姑娘就低垂著眉眼，語氣溫溫說著，自己家中原也是書香門第，后來家道中落，父親為了家人治病，將賣到了大戶人家做丫頭，后來府中的公子起了要收為通房的想法，主母看之后，就趁著出府采買，命人綁了想要用乞丐毀清白，幸得陛下相救，這才幸免于難。

陛下對是恩人，是再生父母，不敢對陛下起任何心思，也并不是旁人口中的寵妃，陛下召侍寢，向來睡在外殿，從不敢有半分逾越。

盛允策低垂著眉眼，上說著陛下不必讓人和一個臣子解釋這麼多，但語氣顯然是了下來。

姜茶茶給了云舒一個眼神，小姑娘就福告退。

陛下帶自己宮的第一日就說得很清楚，需要一個擋箭牌，若是心甘愿的當這個擋箭牌，可封為妃，讓一世榮華，若不想，就安排在宮里當值。

若是沒有陛下，早就死了，所以陛下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別說只是為了應付后妃的擋箭牌，就是讓為陛下去死，也心甘愿。

不是沒有想過陛下為何放著這麼多天香國的后妃不寵幸，但不管是什麼原因，陛下的心思都不是能揣明白的。

直到有一日，看到陛下寫一封意綿綿的書信，這才知道，原來陛下心中有人了。

而陛下更是拿當了傾訴的對象，說心悅之人是位年郎。

天子心里藏著的竟然是位男子，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震驚的事。

后來，陛下與說了許多關于盛公子的事，話語間都是藏不住的歡喜，之后更因為收到他遇刺的消息，失去所有理智奔赴邊關。

一顆真心難求，帝王的炙熱的，更是難得。

如何能不羨慕，可也僅僅是羨慕這位盛將軍了，能日日陪在陛下邊，該覺得滿足了，即便是沒有。

房門闔上，這才抬起手上男人的臉，喟嘆一聲道：“在宮里都沒能有機會與你好好說上一句話。”

他比著上次見面，又黑了不，壯實了不，瞧著不再是那個肆意灑，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郎，而是多了幾分沉穩斂，更像是一位征戰沙場多年的將軍了。

盛允策聽完云舒的話，腦子有點暈乎乎的，卻沒有懷疑話里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