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自然知道，自己這個四兒子的鑒賞水平其實是很可以的。

在他看來，老四不過是因為有了這個畫后又得了孩兒，所以欣賞的時候到了心的影響，故而覺得這個畫作十分出眾。

等到老四從“又要有孩子”的這種心態中離，自然能發現這個畫作也不過如此而已。所以他才這樣含蓄地勸了勸。

誰知老四脾氣的執拗勁兒上來了：“兒臣覺得此人技藝十分妙，只是沒尋到知己而已。兒臣算是其中一個知己，倘若再有旁人也覺得好，那便極妙了……”

說到這兒，胤禛忽然面欣喜。

“聽聞二皇兄最近在咸宮里苦練畫技，不知最近可有進？”胤禛目期盼地說著：“皇阿瑪，兒臣有個提議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康熙帝心愉悅，順勢道：“你但說無妨。”

“兒臣想請了二皇兄一起來觀此畫，共同談論此畫的優劣之。”胤禛語氣謙遜：“倘若只兒臣一人說這個畫好，不過是一面之詞罷了。讓二皇兄一起討論，才能發現它是否真的如兒臣想得那麼好。”

康熙帝想想，覺得這個要求沒什麼，自然允了下來，當即讓梁九功去咸宮一趟，二皇子過來。

誰知梁九功去了一趟后，卻沒找到人：“二殿下好似不在咸宮。老奴過去的時候，見到了兩個宮人，問他們二殿下現在何。他們神慌張，顯然是知道什麼卻不肯說的樣子，老奴就把人給帶來了。”

康熙帝對二皇子的要求是，留在咸宮不得隨意外出，無詔不能隨意在宮其他地方走。

現在二皇子顯然是違背了皇命，做出跑出咸宮的舉。而且還妄想瞞住皇上，就連梁九功問話，小太監都沒答出什麼來。

康熙帝當即臉沉了下來，厲聲命令：“將那二人給朕帶過來！朕有話要問他們！”

梁九功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兩個貌丑的太監被押著進殿。他們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頭也不敢抬，渾瑟瑟發抖：“奴才、奴才見過皇上！皇上萬、萬萬歲！”

康熙帝不耐煩看他們這樣謹小慎微的樣子，高聲叱責：“你們怎麼守著殿下的！人呢？”

兩個小太監對著皇上的時候，可不敢像對著梁九功似的那般含糊其辭了。

他們倆紛紛磕頭，哭著說：“二殿下剛才穿了件太監裳出了咸宮，還給了奴才們幾兩銀子，讓奴才們幫忙守住咸宮一會兒。他說很快就會回來，誰知、誰知……”

誰知還沒等到二皇子回來，他們倆倒是先給抓了過來。

兩人痛哭流涕。

康熙帝則面如含霜。

帝王震怒之下，喚來了宮中守衛的林軍：“去，把胤礽給朕找出來！朕倒是要看看，他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林軍眾人領命而去。

康熙帝什麼也坐不下去了，雙手背在后在屋子里踱來踱去，面黑沉如鍋底。

一個時辰后，林軍頭領大步流星來到了乾清宮，把剛剛“找”到的二皇子給帶了進來。

二皇子披頭散發衫凌，顯然在被捉住的時候進行了一番掙扎。

他進屋就哭：“皇阿瑪！兒臣不過是咸宮待得有些膩歪了，借機出來走走。就被、就被這個莽夫給捉了來！求皇阿瑪為兒臣做主！”

二皇子哭得十分凄慘，哭聲悲戚，任誰聽了都不由有些同他。

康熙帝震怒的神和緩，眸中竟是出了兩分憐惜。

這時，林軍頭領忽然從懷里掏出一個信件，雙手捧到了康熙帝的跟前：“請皇上查閱此。”

二皇子臉大變，口而出：“這東西怎麼在你那兒！”

因為太過震驚，那些話直接就從里跑了出去。

可惜的是，話都說出口了他才意識到自己失言，趕忙閉。卻已經晚了。

康熙帝過來的眼神開始不對勁起來。

二皇子磕磕說：“兒臣，皇阿瑪，兒臣就，就隨口一說。這東西，兒臣也不認識。”說到最后，他氣息減弱，竟是有些接不下去了。

康熙帝指了林軍頭領：“你說。”

林軍頭領原本不想答二皇子那句話，畢竟林軍是歸皇上直接統管的。

但看皇上微微點了頭，林軍頭領方才鏗然說到：“臣從一個鬼鬼祟祟的宮門守衛那里截到了此。他說是一個小太監給他的，讓他趕溜出宮送去都統普奇府邸上。問他那個小太監是哪個宮里的，他又支支吾吾答不上來，只說是個很大方的小太監，還給了他十兩銀子。臣覺得此事怪異，直接把他的信件扣了下來。”

話到這兒，他扭頭看了二皇子一眼：“臣是看到二殿下慌慌張張的模樣，和那守衛說的小太監有些相像，再看二皇子行事怪異，這才聯系到了一起。”

二皇子趕喊冤：“皇阿瑪！他污蔑兒臣！兒臣只是出去走走而已！”

康熙帝掃了他一眼，手撕開了信封，出信紙。

二皇子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

他原本打算讓人把這封信送出宮去的，無奈他邊沒有多親信了，而那些太監宮就算是給錢，也不一定能真的把信給弄出去。

昨兒他試探過幾個太監，沒有人認識守衛。

他躺在床上想了一個晚上，今早他把心一橫，決定自己冒險把信給守衛，讓守衛帶出宮給都統，由都統普奇出面，保舉他做大將軍。

是了，大將軍。

二皇子篤定，憑著自己的才華和學識，之要有一次領兵作戰的機會，定然可以徹底翻，大勝歸來！

他把一切都想得很妥當，這才穿了小太監的裳去宮門。

誰料居然出了這樣的岔子！

也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皇阿瑪突然就召見了他！而且不找到他不算完！

要知道，皇阿瑪已經一個多月沒見他了，怎的就是今天，不是別的日子，忽然想起來了他？！

二皇子提心吊膽地著皇上手中的薄薄紙張，咽了咽口水，張得很。

他知道那些紙現在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畢竟上面只有簡短幾首詩詞而已。但是、但是它們如果被放水中的話，就——

正當二皇子心中的張緒達到了頂點的時候，忽然間門，梁九功“咦”了一聲，指著那幾張紙說：“皇上，老奴看這些紙有些問題。”

康熙帝如今年紀大了，眼睛有些花了，便問：“什麼問題？”又忍不住凝神細看那些紙。

梁九功了紙張空白的地方：“明明這里是空著的，為什麼會皺好似寫過什麼似的。”

而后他趕忙躬行禮：“老奴多了，老奴無知，皇上寬恕老奴！”

康熙帝卻是臉愈發凝重起來。

他抬手說道：“你沒什麼錯，你這麼一提，倒是讓朕也發現了不對勁。”說著便朝二皇子瞥了一眼。

二皇子被這一眼看得心驚跳：“皇、皇阿瑪——”

小時候，康熙帝教過他用礬水寫字！

他第一次知道這種事就是皇阿瑪教給他的！

一旦皇阿瑪起疑的話，那就全完了！

二皇子跪著膝行到康熙帝跟前，手抱住康熙帝的小：“皇阿瑪！兒臣一片赤誠之心啊皇阿瑪！”

他哭得熱切，康熙帝的一顆心卻徹底冷了下來。

“來人！端水！”康熙帝不顧他的懇求，高聲喝道：“來人！端水！”

不一會兒，水盆被端來。

那些紙張放進水里之后便現出了字跡，赫然就是二皇子請求都統普奇為他在皇上跟前求的信。

而且，二皇子言辭之間門不只是說明了自己對于如今狀況的不甘，甚至還說皇上“有偏袒之心維護雍親王，置其他人于不顧”，分明就是在對著大臣抱怨皇上不公了。

再翻到最后那一頁。

二皇子則說皇上“垂垂老矣辨識不輕忠”，又道“所有皇子里唯獨我一個最為博學”，不知是把康熙帝貶低為一個“什麼事兒都分辨不清的老頭子”，還順帶著把其他皇子也踩了一腳，直言其他兄弟們都大不如他。

康熙帝口劇烈起伏著，拿著紙張的手指開始抖，聲音也開始發：“來人，把胤礽給朕拖出去。拖出去！”

“皇阿瑪，您不能啊皇阿瑪。”二皇子苦苦哀求地哭泣著：“兒子只是為了讓他幫忙，胡言語的啊皇阿瑪！”

康熙帝哆嗦著想要呵斥他幾句，結果氣到了極，開合片刻沒能說出話來。

林軍同齡雙手抱拳：“臣領旨！”而后一個眼過去，屋里幾名林軍迅速上前拉住了二皇子，把人拖出了屋子。

林軍們昂首闊步走了出去。

院中遠遠傳來了二皇子的哀嚎聲，悲戚而又不甘：“皇阿瑪！胤禛害我！皇阿瑪！但凡胤禛出現，兒子就沒遇到過好事啊皇阿瑪！你要認清狼子之心啊！”

康熙帝聽著他鬼哭神嚎的聲音，氣得發抖：“這個混賬！”說著抬手把那幾張紙從水里撈了出來。

想胤礽小時候還是很乖巧的，用礬水寫字都是他親自教的。

誰曾想，那麼可的孩子長大后居然了這樣。

康熙帝心里揪著鈍鈍地疼，著紙張的手微微一，紙張便從指間門落掉到了地上。

他只當自己剛才是分神了導致沒有拿好東西，趕忙再手去撿。

誰知這一次，那些了的薄紙居然再一次掉落。

康熙帝嘆了口氣，玩笑般說：“這幾張紙不甚聽話，竟是不肯在朕手里好好待著。”說罷，他打算再一次彎腰去把它們拿起來。

珞佳凝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但看他幾次三番沒能功，不由臉微變，說了一聲：“皇阿瑪且等一等。”

而后語氣急切地對梁九功道：“煩請公公去太醫。就說皇阿瑪這邊事急，速速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