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東開車趕到樓房，遠遠就見圍了許多人，他跑過去分人群進去，見小李子站在門口發呆，看到他就像見了救星，大起來。

“快！快進來！”

顧正東被小李子扯進屋，也呆住了。

印他眼簾的是一雙呼呼的大腳板，那人是對著屋里跪著的，正好腳朝外翻上來，這腳太驚悚，所以注意力直接落上去。

腳底板上又是灰土又是，沒眼看了。

聽到有靜，那人緩緩回過頭，待看清是顧正東，一個頭磕下去。

顧正東下意識上前扯住他胳膊，這才看清是誰。

“老譚啊？”

“大哥，你大人大量，饒了我吧。”老譚使勁往下墜，這時還想磕一個。

“我？我怎麼了？”顧正東有點懵。

“雷哥說了，你不原諒我，就弄死我。”老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顧正東大概明白了，他可不想在這里惹事兒，這看熱鬧的很多是鄰居，到時讓他們有了什麼不好的聯想，以后鄰居關系怎麼？讓嫻姨怎麼融進去？

“行行，你們的事我不摻和，好說好說，你回去吧。”顧正東急著打發老譚走。

老譚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還半信半疑。

“走吧，放心，我不會再找你了。”顧正東用力把他薅起來。

老譚剛站直就唉喲一聲，又差點摔地上，原來是腳疼得站不住了。

顧正東滿頭是汗，招手讓小李子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小李子看了一眼老譚，不愿地跑出去出租車了。

過了一小會兒，車到了，顧正東讓工人把老譚弄到車上，這才抹了抹汗。

“這什麼事兒啊？”

顧正東見人散了，才拉過小李子問。

“他惹了雷哥，那還能有好？昨天晚上雷哥自己他家去了，也不知怎麼進的屋，反正把他給弄出來，用車拉到遠的地方，把他的腳下來扔河里，讓他走回來找你賠禮……”

顧正東擰著眉聽完，這手段似曾相識啊，整人的方法都差不多。

想來這老譚是沒想到雷哥是狠茬子，這下吃癟了。

可是雷哥這麼做了，他不能沒點表示，再說板子錢沒結，這邊都安裝差不多了，他決定去一趟建材市場。

這次是小雨沒在，雷哥坐在店外的躺椅上喝啤酒，看意思是知道他要來。

“雷哥。”顧正東揚手打個招呼。

“你東子吧？我打聽過了，有兄弟認識你，現在混得不錯啊。”雷哥甩了煙過去。

本來顧正東已經很煙了，嫻姨天天嘟囔，他說要戒的。可現在這不能不，不然就是端架子了。

他接過煙自己點上，見雷哥也拿起煙，湊過去打著火，二人相視一笑，算是朋友了。

“小雨說了，你這人仗義的，你這個朋友我了。以后有事跟兄弟說。”

顧正東一聽這話就懂了，今天的賬是不能結了。東北人豪爽，如果他要付錢，就顯得他小家子氣了。

“以后的事以后說，咱哥倆兒喝一杯去？你這也沒菜呀。”顧正東一指桌上的啤酒。

“那走吧！”雷哥站起。

“坐我車吧。”顧正東對酒駕這事還是在意的，九十年代沒人查，可是他自覺。看地上的空酒瓶子，雷哥已經干掉四五瓶了。

顧正東把雷哥帶到本地最大的燒烤店，他停下車，雷哥沒。

“這地方有啥吃的，跟我走。”

顧正東只好聽他的，一路開到江邊。

江邊支了很多棚子，外面擺著桌椅和烤鍋，天氣好就在外面直接烤，下雨了再搬進來。

雷哥帶著顧正東走到最后一家，了聲大姐。

一個胖人鉆出來。

“來了老弟啊，想吃啥？姐給你烤去。”

“我吃啥你還不知道？”雷子直接坐下了，向顧正東一呶，“這是咱姐，這是東子，你要吃啥你說。”

顧正東當年混街頭的脈已經復活，叼著煙大咧咧向盤子上隨手點了幾樣。

反正就是板筋腰子大串。

雷子等不及已經用牙起了一瓶啤酒，吹了一半進去。

“我聽說，你是收廢品起家的？”雷哥問。

“是，也沒啥好干的，就弄個廢品收購站。”顧正東點點頭。

“我是跟人倒了一輛車，從南邊開回來，分了五千塊錢，這才起的家。”雷子也沒瞞他。

顧正東聽說過，有人弄走私車賺錢，不過也是賭運氣，如果被抓了就本無歸，人可能還要進去。

看來雷子還聰明，撈一筆就轉行了。

有時社會底層的人，想翻，不指著這一步還真爬不上來。顧正東不由地嘆口氣。

“怎麼？”雷哥不解。

“都不容易。”顧正東也開了一瓶酒，跟他了一下。

“可不是，拿命搏回來的五千塊，唉，不說了，現在不是好的！”雷哥一飲而盡。

“大姐生意咋樣？我記得你在第一家，怎麼跑最后來了？”雷哥，見大姐端著鐵盤子送了三十個串過來，一邊接過去一邊問。

“你這不看著了，這哪有兒人啊，前面全給截住了。”大姐說著，眼圈紅了，“連衛生費都賺不出來，干賠著，除非禮拜天人多，都滿了，我才能喝點湯。”

“你這位置是咋排的？我怎麼記得剛開市時你在第一啊？”

“我們是簽拿的號，我是了第一號，也是繳的第一號的租金。可是沒想到讓人看中我的位置了，給撬了。他們說了，我不給倒地兒，人都別想站著出攤兒。”

“誰啊！”雷哥一聽，把酒瓶子向桌上砸去，怦地一聲，周圍立馬安靜了。

“別嚷嚷！”大姐嚇一跳，過去把桌面一劃啦，里直惋惜，“哪兒都是玻璃渣子，咋吃啊，等著我去換！”

本來顧正東靜觀其變，大姐這個舉，瞬間把好度拉滿了。

想著不是自己賠錢，是串上有碎玻璃了，他們不能吃了，這是把雷子當親人看的，這事兒可不能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