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恢復得“很不理想”,茶壺舉得都費力,教練們趕把茶壺接了過去。
只見江楊在那又悠悠地嘆著氣:“我這一傷病,是真帶不了。”
說得是真意切,無盡傷。
老教練們回去了一合計。
還能怎麼辦呢?只能任由林亦揚折騰了。這是賀老嫡親的徒弟,東新城最正統的接班人。
一星期,年輕一代的骨干們用行表了態,支持林亦揚。
東新城最賺錢的幾個選手更是都把自己的球社提,從原先兩提高到五。包括如今東新城最賺錢的林亦揚。這樣一來,也算堵住了悠悠眾口。
***
兩星期后。
江楊出院,被林亦揚接到了自己的球房里。
江楊手很功,恢復得也快。
現在的他除了胳膊掉在脖子上比較慫以外,舉手投足還是那個能在賽場上算計人的老帥哥一枚,出去談個把個妹不問題。
那天純粹是裝個樣子,示個弱。
林亦揚讓孫堯煮了一壺咖啡送上來,兩人坐在休息區的沙發里聊天。
“人老了都喜歡走穩棋,看你一開始給老教練們嚇的。”江楊笑著說。
林亦揚沒說話。
他最近這一星期,快把前半生沒說夠的話都說完了。
江楊抿了口咖啡,慢悠悠地品著,這得來不易的悠閑:“人家今天飛回來吧?”
林亦揚默認了。
“那還不去接?”江楊這純粹是沒話找話。
林亦揚一副“你以為我不會看表”的眼神,掃了他一眼。
他走到球桿架的最右側,拿起一球桿,在手里顛了顛,想練練手。不想費力氣碼球,用球桿撥著球臺上的一顆顆紅球,讓它們自由散開
最后擺了一顆黑球和白球。
“說句認真的,是個喜訊,”江楊從煙盒里出一煙,沒點著,在手里玩著,笑地看著他,仿佛在賣關子一樣地說得極慢,“今年的亞運會,有臺球。”
原本準備擊球的林亦揚,手停住,停了三四秒。
自從2010年廣州亞運會之后,臺球就再也沒能進這種大型綜合賽事。取消多年了?他都快忘記時間了。
“我以為你忘了,我們小時候的話。”江楊笑著說。
林亦揚沒回答。他盯著那眾多紅球里唯一的黑球,打出了一個漂亮的弧線球,以極刁鉆的角度,擊中黑球,功落袋。
他曾退役多年,就算回來了,對世界排名也看得淡,可不會忘記這個。
這才是最早植于心的東西。
每一個自育這行的孩子都有過這樣的經歷,家長或是教練會帶著年的他們,指著電視里的亞運會、奧運會,讓你去看一次次看國旗升起,讓你燃起斗志,暢想未來自己就要站在同樣的賽場里,為下一個賽場英雄。
他和江楊小時候也是這樣,在老師的辦公室里看過。這是他們最初的夢想。
無關獎金,無關排名。
千上萬的孩子從幾歲開始就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從不間斷的訓練、負傷、比賽。幾歲,這是一個運員的初始年紀,其后,滿長的前半生都只有這一件事。
可那個領獎臺上卻只有三個位子,而能讓國歌奏響的位子,只有那一個。
為一個運員,就算是被亞運會取消多年的冷門項目,可誰不想國旗,為自己的祖國拿冠軍?
哪怕只有一次機會。
給這代臺球選手一個機會,為祖國的榮譽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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