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歡拿著帕子,從里到外好好給自家男人了一遍,這才讓裴淵換好干凈的寢。
剛想問問戰爭的細節,只見男人俊秀的眉眼已經合上了,這次眉頭不再皺起,沉沉得進了夢鄉。
季知歡將被子給他蓋上,裴淵手里還下意識抓著蕭玄瑾給阿音做的布老虎,另一只手攬著季知歡,心念微,這就是選擇的男人。
季知歡微微俯,在他臉上親吻了一下,才靠在他邊。
孩子,你覺到了麼?你爹爹給你打了個太平盛世回來!
裴淵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大中午,都刺眼了才睜開眼。
其實全軍的將士們都差不多,除了本就守在軍營的一批人,大部分都在睡懶覺。
畢竟那麼多年沒好好放松過了,這一下子是雷打都不,葉鏡芙剛回到軍營,還以為一群人都被藥給迷倒了。
還去探了探鼻息,結果發現一個個呼嚕震天響,純粹是給困的。
季知歡掀開簾子進來,“醒了?”
兩個孩子顛顛跑進來,“爹爹!”
裴淵一手撈一個,在他們臉上香了一口。
阿清沒躲開,有些小嫌棄道:“你們這些臭男人,真討厭,就知道親人家的臉蛋。”
裴淵聽了氣笑了,“臭小子跟誰學的。”
“破鑼嗓子師傅都這麼罵仙人師傅的。”
裴淵:……
教點好的吧,這床笫之間的事也好在孩子面前說!
是時候找那兩個不靠譜說一說了。
“快去洗把臉來吃飯。”
裴淵還真的了,季知歡特地去做了他吃的面食,等他把那湯底都喝了,才道:“收拾一下吧,我帶你們進城。”
季知歡像是知道他要去哪里,笑著點了點頭。
這次裴淵只帶了流風幾人,剩下得讓他們在軍營休息。
馬車里鋪了厚厚的氈和虎皮,又加上了厚墊子,戰影這輩子就沒拉過這麼慢的馬,稍微顛簸一點都覺得馬不控制。
不過中途休息的時候,還是撒到附近的河邊瘋狂喝水。
可給寶寶壞了,昨晚上都沒讓人家喝上一口!
待了城池,裴淵倒也沒去幾位副將落腳的地方,直奔了一荒蕪的山頭。
“到了。”裴淵說了一聲,率先下了馬車,手將季知歡抱了下來。
兩個孩子一下來,還以為是什麼好玩的地方,一看本就是個破林子。
裴淵牽著季知歡,將車上準備好的元寶蠟燭都取了下來。
“爹爹,這里是什麼地方啊。”阿音跟了上去。
裴淵眸朝向遠,隨后溫和笑道:“是爹爹的親人,埋骨之。”
當年顧家案,滿門抄斬,無數尸被人丟在了葬崗。
是附近的百姓,將他們收攏起來,在這山頭草草埋葬。
阿音不懂,爹爹的親人不是裴家麼?
裴淵也沒解釋,現在對于兩個孩子而言,這些東西太沉重了。
他撥開草,流風他們已經拿著鋤頭還有鐮刀在割野草。
季知歡眼所見,那些墳堆其實就是麻麻的小土包,用石頭壘起來,當作墓碑,連誰是誰,都分不清了。
裴淵的父母就在其中。
也許,就算那些百姓知道,也無人敢為他們立碑,反倒是如此,才能保全他們最后一點面。
若是不出意外,他本該生長在這片土地。
裴淵掀袍而跪,將貢品擺上,季知歡在他邊跪下。
兩個孩子不明白,但是也跟著跪下,隨著父母三拜大禮。
“爹、娘、各位叔伯、嬸嬸……我回來了!”
沒人能懂裴淵此刻的心,季知歡默默陪伴著他。
阿音很懂事的去拿了個鐮刀,也幫忙一起清理墳頭上的雜草。
阿清也乖乖地不吵不鬧。
紙錢被火燃燒,轉瞬間化為灰燼。
裴淵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季知歡起,給了他一個人獨的空間。
待走到一稍微大點的墳冢時,卻看到了一簇艷滴,尚且還沾著水的鮮花。
下意識在林間尋找,待看到一襲黑時,已經快步跟了上去。
“懷著孕跑什麼?”沒一會,姜之淮就黑著臉罵了一句。
季知歡了口氣,“來都來了,怎麼不說一句話就走?”
姜之淮眸淡淡,角扯了扯,“早就預料到的事,有什麼好說的。”
旁人或許聽不懂姜之淮的話,季知歡卻莫名懂了。
他是在說,早就料到裴淵能打贏,其他得又算什麼。
“顧無憂和沈瀾央是你安葬的?”
“冠冢罷了,哪里還能找到尸,你們也別打擾了他們的清凈,那些風都是做給外人看的,顧家的宗祠倒是還在,只是年久失修恐怕也已經滿是蛀蟲了。”
“多謝提醒。”
姜之淮冷哼,“誰要提醒你們。”
說著,男人盯著的肚子,“拿去。”
季知歡手接過,是一瓶小藥丸。
“害喜的婦人每日一粒,癥狀會有所緩解,生孩子太耗費母了,你啊,生一個就行了。”姜之淮說完,又在嘟嘟囔囔。
季知歡覺得這個人怪有意思的,倔又不肯承認。
“你們家那娃娃將來可是要繼承鐵甲軍?”
季知歡道:“阿音在這方面很興趣,也有天分,不出意外的話,確實是這樣。”
“那既然如此,你肚子里的,我羅剎盟定下了。”
季知歡挑眉,其實也算是看出來了,這姜之淮的羅剎盟,絕對是個神通廣大的存在,別說手底下有那樣的輕功高手,連帶著各個地方的報訊息,都能做到如此準。
其財力、人力、絕非所能想象。
如果姜之淮愿意,恐怕羅剎盟絕對不止眼前的規模。
“那得等長大了,問問自己的意思。”
姜之淮蹙眉,“跟著我能學天下至典。”
“跟著我也不差。”
“哼,你別后悔。”姜之淮不屑跟人吵架。
“你不見見裴淵麼?”季知歡見他要走。
姜之淮道:“等你生孩子那日,我自然會來。”
說罷,人已經如同一道驚鴻,飄然遠去。
季知歡實在搞不懂這個人,但是看到沈瀾央冠冢前的鮮花,卻佩此人用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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