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說呢。」杜金花板起臉，「你給你大嫂買那些做什麼，整日吃，肚子跟吹氣兒似的長起來了，到生還不知道長多大。」

陳寶音嚇了一跳，不站起來：「啊？」

蘭蘭也擔心不已：「，我娘不好嗎？」

杜金花看一眼，說道：「咋不好？好著呢。可高興呢，整天紅滿面的，看著肚子跟看金疙瘩似的。」

蘭蘭仍面帶擔憂。

「你娘沒事。」杜金花沒好氣地道，「能有啥事？到這會兒，肚子都要大起來的。」

「嗯。」蘭蘭終於小小鬆了口氣。想起二嬸，似乎也是忽然有一天，肚子就鼓起來了。

陳寶音也鬆了口氣，坐回去，說道：「我差點兒了罪人。」

「關你什麼事？」杜金花不願意讓閨背責任，「自己要吃，誰也攔不住，且怪不到別人上。」

說話慣來不好聽的，蘭蘭早就習慣了，不吭聲，蹲在一旁幫洗菜。

陳二郎逛了一圈回來了，讚歎道：「寶丫兒，你家真大啊！」

想當年，他還惦記顧家在鎮上的那座兩進院子。才過去幾年，妹妹就住上這麼大的院子了？

陳寶音道：「皇上賞的。」

「妹夫能幹。」陳二郎由衷佩服。

他剛剛逛園子時，還被僕人們恭敬地老爺，當時就差點飄起來。

「大也跟你沒關係。」杜金花扭頭看他一眼。

陳二郎委屈道：「娘，我說啥了？」

杜金花懶得搭理他：「滾一邊去。」

陳二郎卻是個臉皮厚的，湊到妹子跟前，說道：「寶丫兒，你家這麼大，二哥二嫂來住住唄？」

陳寶音看著他，啃黃瓜。

「你金來銀來侄子還讀書呢，他們在鄉下讀去，我跟你二嫂來，照顧你跟大外甥，怎麼樣？」陳二郎嘿嘿笑道，「你看，你那僕人還要你養著，我跟你二嫂不要你養，也能

把你跟大外甥照顧得好好的。」

杜金花不幹活了，扭過，看著自己這兩個孩子。

只見陳寶音一笑，輕輕搖著黃瓜，說道：「二哥，你想住大宅院，就敦促金來銀來好好讀書。他們兩個，不論誰讀出來，都能給你住上大宅院。」

陳二郎道：「那都啥景了？我都老頭子了。」

「嘿嘿。」陳寶音只笑。

倒是杜金花，見閨拎得清，面上舒展些。踢了陳二郎一腳，說道：「滾出去，沒出息的東西，給人當奴僕，還是親妹子，你咋說得出口？」

陳二郎不覺得丟人，還道：「就因為是親妹子，才不丟人。」

顧舒容買了一籃子菜，做了一桌好菜，還給陳二郎備了酒，熱招待。

「您能來，真是太好了。」飯桌上，顧亭遠舉起酒杯，敬岳母，「寶音想您想得不得了，時常叨念您。」

杜金花耷拉著眼皮：「嗯。」

能看得出來，應得很勉強，明顯是不高興。顧亭遠跟妻子對視一眼，擔心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好，惹了岳母不滿。

陳寶音對他搖搖頭。

是夜。

顧亭遠睡書房去了，陳寶音跟娘睡一張床。

「我打鼾，你非要跟我睡，吵得你睡不著。」杜金花別彆扭扭地上床。

陳寶音過去，偎著肩膀，甜地說：「娘好容易來，我才捨不得睡。」

哎喲！杜金花的心，一下子就化了，再也綳不住臉皮，嘆口氣：「你啊，你啊。」

「娘，是我們哪裡做的不對，惹你不痛快了？」陳寶音便問出口。

杜金花道：「哪是你們。」原不想說，但如今閨都嫁人了，還要當娘了，不再是從前的小姑娘，也就吐幾分，「還不是你大嫂，著了魔似的。」

錢碧荷太在乎肚子里的這個孩子了。平日里小心謹慎，倒是應該，杜金花說不得什麼。但生怕孩子虧著，不停地吃，說也不聽，讓杜金花很心煩。

「但凡孩子多兩下，就覺著孩子了，要吃。」杜金花心煩地說，「白天吃，晚上吃，兜里揣著，枕邊擱著，就是住不了。」

說，還不聽，或者上聽了，但該吃還吃。

若錢碧荷的親娘還在，杜金花就把親家母來，勸勸了。但親家母走得早，錢碧荷的娘家靠不住，有什麼話都得杜金花來說，顯得特別壞，不給兒媳婦吃飯似的。

這不是杜金花最煩心的，握著閨的手，苦得不得了：「是個不省心的，但凡省心點，娘就能來伺候你了。」

想照顧寶丫兒啊！寶丫兒又沒婆婆，多需要人照顧？

一個是兒媳婦，一個是親閨，偏偏懷孕差不了兩個月。等到生的時候，也是前後腳的事。伺候完錢碧荷的月子，才能來伺候寶丫兒。

「娘，你別擔心我。」陳寶音只得勸道，「我在京城裡，萬事都便宜得很。顧亭遠又是個仔細的人，您知道的，他隔段時日就請大夫來，給我瞧瞧肚子，再妥帖不過了。」

不得不說，這個婿還是很讓杜金花滿意的，終於鬆開閨的手：「唉，這日子過的。」

陳寶音想了想，說：「娘，我在京城還有座宅院呢，二哥也提了，想來京城住……」

「你別搭理他。」杜金花打斷道，「他還想上天呢，他上得去不？」

陳寶音笑道：「娘，我不是說他。那院子不大，但也能住開兩家人，之前就是我和顧亭遠、顧姐姐、蘭蘭住著。我想著，大嫂這樣子，臨生未免人擔心。不如你和爹一起，跟大哥大嫂都住過來，有事方便照應？」

杜金花聽了，本能想拒絕，但話到邊，又猶豫了。

實在是錢碧荷的那肚子，太嚇人了。這才五個月左右，就那麼大了，到生得是啥樣啊？

「得京城的大夫瞧瞧。」說。

事就此暫定下來。

「回頭還得跟二哥說，他別生氣。」陳寶音笑道，「等大嫂生了，換他來住。」

杜金花嗤道：「他才捨不得呢，就那麼隨口一說，你聽他的。」

陳二郎不是個野心大的人，他就想在鎮上混上一套宅院，就滿足了。現在鎮上做著買賣，賺幾個錢，他知足。

事實證明，杜金花沒那麼了解小兒子。或者說，人隨時都在變。

「你說的啊，寶丫兒！」陳二郎目灼灼，「二哥可記住了，你不能忽悠二哥！」

陳寶音笑道：「我怎會忽悠你？你可是我親二哥。」

陳二郎頓時喜滋滋的：「哎！我的親妹子喲！」

杜金花沒好氣：「你來京城幹啥？你能幹啥？」

陳二郎這回正經下來，說道：「京城這麼多人，要吃要喝的，哪不要人？」他若是來京城做事，保準比鎮上賺得多。

杜金花沒話說了。

「寶丫兒，你放心，二哥不白住你的，二哥給你租金，就當租的你家院子。」陳二郎拍著脯道。

陳寶音便笑道：「二哥這樣說，不是見外了嗎？」

杜金花和陳二郎在京城待了幾日，見陳寶音一切都好，顧舒容把照顧得很好，顧亭遠也一如既往的好兒，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