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

言韞瞥了他一眼，詢問道：“都取上來了？”

“怎麽可能！”

不提還好，一提竹宴就覺得腰酸背痛，抬手想汗，忽然想起這隻手剛拎過死，黏膩腥臭得要命，又悻悻的放了下來。

“骨都爛了，幾乎拚湊不完整，我隨手取了些，剩下的……”

他轉向素嬈艱難的開口，“姑娘，底下的骸骨全都要取上來嗎？我指著頭顱略數了下，差不多還有三十八個……我怕是……”

有心無力啊！

“足夠了，不用再取了。”

素嬈一句話解救了他，竹宴長舒了口氣，如釋重負，“那真是太好了，我先找個地方洗洗手，忍不住了。”

“快去吧。”

扯了下角，正要去看那些骨，竹宴卻去而複返，盯著的連，意味深長的問道：“姑娘，你臉上這帕子怎麽看著有些眼……”

不待素嬈答話，言韞不冷不熱的道：“不是要洗手嗎？還不快去！”

“哦~~”

竹宴恍然大悟，瞇著眼笑得像是腥的貓兒，放肆的打量著兩人，最後在言韞忍無可忍的一記冷眼中，落荒而逃……

素嬈看了眼言韞，突然覺得這位世子爺似乎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樣冷漠寡淡，不近人……畢竟能縱出竹宴這樣跳的脾，足以說明許多。

“等他回來我會解釋清楚。”

素嬈見他眉峰，不由得說了句，言韞明顯愣了下，隨即搖搖頭，“不必，隨他去吧。”

多說多錯，越描越黑。

他那護衛是什麽德行他最清楚，旁人越理會他越是得意，晾兩天自然就過去了。

既然人家都這麽說了，素嬈也不會自討沒趣，點點頭算是知道，往那堆白骨走去。

“這些，這些難道都是……”

‘芽莊村民’四個字哽在石毅嚨裏，噎得他幾乎瞬間就冒出了淚，他不知何時放下，走了過來。

潤泥濘的地麵上，一堆黑的骸骨累的跟小山似的，幹枯的表皮下能清晰看到發黃的骨頭，手腳已分不清楚，唯獨頭骨分外紮眼，粘了幾片枯黃的葉子。

素嬈沒有理會他，緩緩說道：“四肢蠟化，見白骨，肋骨和麵頰猶有殘餘的組織，頭骨兩側出現黴斑，眼眶及梨狀骨出……”

“地坑深邃，夏秋猶甚，能腐敗到這種程度，差不多……”

思忖片刻，給出了個大概結果，“差不多需要三四個月。”

這個結論的細程度已經比言韞預料得要好上太多，就算是大雍最厲害的仵作在這兒，他相信都做不到這地步。

他眼底掠過抹讚賞之，有心試探，又問：“還有其他發現嗎？”

按理來說麵對這一堆骨頭，能得出些線索已經是破天荒了，再問其他多有些強人所難。

素嬈聽出來他存了考驗的意思，坦然道：“略看的話，這兒最有兩名婦人，一個男孩，還有一老漢的骨，不過憑這些，大抵是拚不出完整骨架的……”

言韞眸微凝，他隨口一問，不想真有意外之喜。

石毅則是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堆骸骨，再悲慟鬱憤的心也有剎那的震——一些辨不出來模樣的骨頭，放在一起幾乎沒有任何差別，到底是怎麽看出來的？

“我回來了！”

幾人正沉默著，一道影足尖輕點，幾個起躍就到了跟前，歪著腦袋在他們臉上看了一圈，疑道：“怎麽了？瞧著表好像都有些沉重……”

“素姑娘？”

“公子？”

……

石毅回過神來，訥訥道：“姑娘說，這兒最有兩個婦人，一個小孩，一個老漢……”

他指著那堆骸骨，麵上有種餘悸未消的驚恐。

竹宴順著他指的方向去，看到那些他親手挖出來的骨頭時，不知為何，好像又聞到了手上那怪味。

他強著惡心，僵笑道：“姑娘啊，你真能從這堆看不出手腳的骨頭裏找到那些人？”

大雍命案的破獲率本就低的離奇，但凡多上些年歲的案子，大多懸而未破，為什麽？

是朝廷不想破嗎？

是員有意拖延嗎？

都不是，是他們本連死的是誰，是男是，或者因何而死都不知道，就一堆骨頭擺在哪兒，任天王老子來了也隻能幹瞪眼！

非他不信素嬈，實在是……太荒謬了！

“不信的話就好好看著。”

素嬈也不同他廢話，直接手道：“帕子！”

“給你。”

竹宴識趣的接過去，蹲下就著那快空地，用帕子拿著骨頭開始分揀起來。

看那駕輕就，沒有毫猶豫樣子，竹宴有心提醒那是死人骨頭的話哽在了嚨裏，突然油然而生一欽佩之意。

他決定了，憑素姑娘能麵對這些東西不改這一點，就算待會完不這項‘任務’，他也絕對不嘲笑！

幾人各懷心思。

素嬈心無旁騖的分撿著，幾乎拿到手裏看也不看就放在一旁，短短時間，邊分邊擺，在幾人驚愕的眼神中，已經勉強能看出大概的人形廓來。

隨著最後一截骨頭歸為，丟開帕子，側站到了一旁，看著竹宴圍繞著四副骨打轉，嘖嘖稱奇，輕聲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底下堆著的應該都是些喪失了勞力的年邁老者或是垂髫孩。”

“真是奇了啊，姑娘你怎麽分辨出來的？”

除了石毅盯著那幾副骸骨陷悲慟外，竹宴和言韞都好奇的看著，竹宴自是不必說，哪裏熱鬧往哪兒湊。

世子爺一個喜怒不形於的人，直直的著，看著還有些好笑。

素嬈緩緩道：“人之骨，樹之，其上都承載了他們這一生從出生到死亡的所有痕跡，每塊人骨上都有自己獨特的特征，從中足以推斷出年齡，別，高，曾過什麽傷……”

“比如呢？”

竹宴指著其中一，“他是男是？多年歲？”

這是要考校的能力？

素嬈攏袖而立，淡然道：“此人，年齡在六十五至七十之間，倘若高手你將其他部位都能取上來，結論還能再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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