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端坐在秦聿暉床榻邊，父子倆無聲對峙。

侍端來湯藥，秦恪接過來：「父皇，該用藥了。太醫說您好了許多，堅持下去，也許很快就能說話，起來走路也不是難事。」

秦聿暉惱恨，卻說不出來，他覺得，只要秦恪他們去求依佧，他完全能夠康復。

秦恪，就是想把他拉下皇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扭過頭去，拒絕服藥。

秦恪沒有耐心勸他，他也不需要裝孝子。

只是，畢竟是生父，不能眼睜睜地看他死去。

他不敢胡用藥，萬一大巫所賜下的雨水對此病無效，他就得背上弒父的罪名。

秦炎恆慢慢走了進來，看秦恪端著葯碗發獃，冷笑，然後換上焦急之，上前：「父皇生病，難免比平日任些，你不要與他擰著來。」

秦恪抬眉，轉頭，秦炎恆順勢將葯碗接了過來：「父皇，來，把藥用了，東華離不開你。」

秦聿暉聽到秦炎恆的說話聲，轉過頭來，葯碗端到他邊，他順勢喝下，眼神掃過秦恪，充滿挑釁。

秦恪懶洋洋地起，了頸子，「嘖，什麼葯都喝，也不怕毒死。」

說罷，不待兩人回神，就離開了。

秦聿暉臉一僵，懷疑的眼神直直盯著秦炎恆，完全忘記那葯碗本來是在秦恪手裏端著。

「父皇，您不可能真的相信秦恪的挑撥之言吧？您別忘了，這葯不是兒臣熬煮的。」

秦聿暉訕訕地垂下眼，侍遞過來一顆餞，他搖頭，由得湯藥從間苦到心頭。

躺了幾天，也許是湯藥對癥，針灸得力，他的心好像平和了許多，也能咿咿唔唔出聲，比最初的設想狀態好得多。

皇后不計前嫌前來照顧，秦聿暉還是很高興的，比起那群只知道哭哭啼啼裝可憐的人，總覺得在關鍵時候能撐起後院的人，才是最適合自己的。

因此，他對皇后還算溫和，也不鬧脾氣，多年夫妻，他還是很了解皇後夫人。

可皇后在他面前不假辭，盡心照顧，冷冰冰的。

睡醒的時候，秦聿暉也開始反省自己，他突然發現，自己所為好像有點莫名其妙。

是生病讓自己發狂？是瘸讓自己自卑？還是多年的抑讓自己變態？

所以，父皇還是有眼，自己這樣的人，意志不夠堅定，行事不夠周全，才會被秦聿煦算計，瘸也是自找的。

秦炎恆沒想到秦聿暉看著自己的目那麼複雜，人癱了瘸了，是不是就更是無法捉了？

那麼，他希討好父皇立他為太子，或者傳位給他，是不是無從下手？

「父皇，當時在戰場上，突然發現皇祖父，嚇死兒臣了。想要傳遞消息，卻被看得很，所以……」

秦聿暉搖頭，有秦恪這樣的人在，秦炎恆怎麼也做不了妖。

突然，他覺得，或許秦恪坐上這個位置也是好事，畢竟是他的兒子，做好了千古流芳，他也能得了好名聲。

當然，這也是大勢所趨，憑他選擇的模樣，瘸時就被嘲笑和嫌棄，現在還能找誰的麻煩？

他的眼神變得哀憫，秦炎恆覺得發冷，這就是說，他出局了？

秦炎恆倏地站起來，努力下心頭的怒火，當年在東宮，他就該說服父皇立他為皇太孫，確立自己承繼的資格，可父皇優寡斷，又在乎什麼嫡出，作為長子卻失去了資格。

「父皇喝了葯好好養著，兒臣去看看皇祖父。」

秦炎恆冷著臉走出去，想著自己論權勢論錢財都比不上秦恪，這輩子想要謀奪帝位，估計有點難了。

幕僚提議，到時候自願去封地，遠離京城，說不定還能謀一謀。

他想起秦恪得到的支持，也許，他應該多納幾門富商子為妾，有了錢財，就能養私兵，可以一戰。

「大哥，嫂子他們到哪兒了？」

「已經過了綏博，接上皇祖母往進城趕。只是天冷又下雪，你侄兒又小，估計行程會很慢。可惜我現在不能離開京城，否則，該去接一接。」

「聽說嫂子的大哥現在無差事，武藝高強，不如請他去接。」

秦恪拍拍腦門，對啊，小豬也在京城閑著，不如讓他們兄弟帶著人去迎一迎，他才能放心。

「錦心真是聰明。走，我們去向皇祖父問安。」

「還有我。」秦炎悰笑嘻嘻地走過來，昌義先生跟他分析過多次，他也是從心認可大哥，覺得大哥正該坐上那個位置，其他人坐，他還不服呢。

秦步琛現在很惜命，一路奔波，回了京城，他不敢再折騰，好好地服藥將息，疲累的覺一掃而空。

「你們來了？看過你父皇了？」

「是，父皇服了葯，睡下了，平王陪著。」

「炎恆？嗤，那樣的品行還會妄想！」

「都是皇子皇孫，正常。」

「跟你說啊，別想丟下責任，生為皇族，那是你的命。」

秦恪無奈，他已經接了這個命運了，不用反覆提醒。

「孫兒想出宮整理外面的府邸，那是孫兒自己買的，寶昕和孩子回來，才能住得暖和。」

「宮裏這麼大，住不下？」

「總希他們能在外面熱鬧熱鬧，快過年了啊！依佧還一起呢，不得好好招待？」

「哦，依佧也來了？那，你去吧，不過事安排下去就進宮，需要學的東西不。」

「皇祖父，皇祖母那邊……一直瞞好嗎？」

「瞞著吧，有點念想，在這個年紀就點刺激，安安生生到老。」

「明白了。」

安生到老，就是至死不說，其實秦恪也覺得沒必要說，就讓太后認為的嫡次子好好地在某茍且生，至，還活著不是？！

太后一路上，真的一直在心底念叨著秦聿煦，雖然邊的人出了意外，可他們想聯繫上，不是難事啊？怎麼就不知道報個平安呢？

「小七啊，不用走這麼快，平哥兒還小，大冷天的，大家都辛苦，咱天亮行，傍晚停，舒舒服服地回京城。」

七長公主賠笑：「當然當然，都聽您的。這一行啊，您可是老祖宗誒，看，曾孫多乖巧啊！」

太后還是很喜歡平哥兒的，只是對寶昕不滿，不想主去靠近。

「平哥兒當然乖了，可他的娘，上不得枱面。」

「孝順的。」

「你看們，自己在後面嘻嘻哈哈，就不理睬我這個老婆子，哼，還說孝順？」

七長公主暗嘆：總是黑著臉，誰願意來找沒趣兒？還向跟寶昕們一起呢，得了曼青姐偌大好，對的外孫可不得狠狠地好？！

到了涼武，天氣明顯好轉，侍衛統領特來詢問，是不是多走幾里路？

太后擺手：「這裏城鎮大，歇一歇吧。哎喲，哀家的腰痛。」

「又歇？」

寶昕無語，只好在安排好的院子住下，與寶玥、依佧他們在一小院兒。

沒辦法啊，他們孩子加起來這麼幾個，太吵鬧，太后總是嚷嚷頭痛，他們只能離太后遠些。

寶昕將乾坤袋裏的菜肴燉湯端出來，讓人青睞媽媽，招呼寶玥和依佧來吃：「太后那邊我們就別管了，有的東西太多，也不是好事。」

「七長公主那裏呢？」

「沒辦法啊，只好委屈。要侍奉太后嫡母，我們只好吃，嘻嘻。放心，們不住一塊兒，晚上藉著打水，給送點燉湯燕窩去。」

依佧撇：「外祖母偏心，給你的乾坤袋比我的大，我都忘記裝吃食了，誒，你什麼時候讓廚子做的？我們都不知道呢。」

「管那麼多！路上你沒吃嗎？干祖母說了，乾坤袋得尋材料，是為煉，煉得好了，品質更好，你在邊，會吃虧沒好東西？這醋吃得沒道理！」

「嘻嘻，說著玩呢！前幾日做夢夢見姑姑，謝你去祭拜呢。只是那時候你有了孕，也不敢打擾。」

「啊？還沒投胎？」

「這事，誰說得清！不行，南北大廚你送給我的，我回南魯又帶回去，我可不學外祖母，我就吃。」

寶昕賊兮兮地看肚腹：「莫非，你準備回去時又裝一個？天吶，母豬也沒你生得多。」

依佧氣惱，起打，一時間小院兒十分熱鬧，寶玥差點沒被們鬧暈。

「唉，我是管不了的，從小鬧到大，真不明白你們為何長不大，都做娘了誒。」

寶玥一直不明白，依佧為何就與寶昕投緣，那時候他們可是相差十歲呢。

依佧點點寶玥：「誰跟你比啊，溫溫的！在龐維翀眼裏，你就是玉人人，盯著你長，到了年紀就叼回窩，忒狡猾了。」

寶玥臉紅，啐：「那你什麼時候讓葉統領叼回窩？」

依佧輕嘆：「他能耐更大了，沒進他的窩，我已經心甘願地給他生了倆崽。我是巫，要嫁人，得三十歲。其實想想很悲哀，因為我的夫君肯定不能比我長壽。」

「想那麼多！好歹，你能陪著兒子長。下一個生閨？」

「我倒是想，可由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