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地方,也就比貧民窟要好上些罷了。一點兒也不像是家之人會住的地方。
明珠扶著抱怨不已的槐香的手下車來,舉目一,這裡的環境的確與顧府有著天差地別的區別。難怪韓家人需要賣花樣子賺錢,爲了省錢連藥草都要自己上山去挖。
明珠又嘆了口氣,“韓大人雖是五品員,但這京城裡頭,五六品的員隨可見。況這韓家原不是京城人士,韓大人出寒門,能以一己之力博到京城來,也算了不起了。且看他家這樣兒,便也知道這韓大人定是個兩袖清風的好。別廢話了,快進去找人吧。”
“奴婢還是覺得不妥,您一個姑娘家,跑到別人家來找男子,若傳了出去,這什麼話嘛!”槐香眉頭皺的都快夾死蒼蠅了。
“來都來了。”明珠對此倒是並不太在意,“先見到人再說吧。”
明珠此時也心煩得很,一時擔心韓舒城對顧清婉並沒有那個意思,一時又擔心韓舒城是個懦夫並不敢娶顧清婉,一時又擔心韓舒城因爲顧清婉的份才決定要娶顧清婉,總之擔心來擔心去的,都快將弄神經病了。
韓家也算好找,巷子裡就三戶人家,只有韓家那破舊的大門上掛了“韓宅”這樣的門匾。
來開門的是個與明珠差不多大小的小姑娘,穿著半舊不新的裳,但裳明顯有些小了,出兩隻又細又瘦的胳膊來。小姑娘長得清秀可人,因爲太瘦而顯得一雙大眼睛幾乎佔據了整個小臉的三分之一。
睜著大眼驚訝的看著門外飾華麗的明珠二人,脆生生的問道:“你們找誰?”
“請問韓公子在家嗎?”明珠開口問道。
那姑娘微微一偏頭,“我家有兩個韓公子,你要找我大哥還是二哥?”
不等明珠回答,又自顧自的說道,“不過我大哥日裡足不出戶的,定然不能在外頭認識什麼姑娘家,看來你要找的人是我二哥。”
說著,將咯吱咯吱作響的門拉開一些,“我二哥今日恰巧在家,姑娘請進吧。”
小姑娘很是活潑,一邊帶路一邊跟明珠說話,“姑娘怎麼稱呼啊?你跟我二哥是怎麼認識的?你看起來不大,還沒有及笄吧?我韓滿兒,你我滿兒就可以了。”
“滿兒姑娘。”明珠從善如流的稱呼一聲,至於前頭那些問題,自忽略了過去。
這韓滿兒想來平日裡並沒有什麼朋友,難得見到跟差不多大小的明珠,頗有些興的模樣,眉眼彎彎的笑道:“嗐,你這人真客氣,我滿兒就行了,還滿兒姑娘?聽著那麼彆扭呢!不過你們京城人就是這樣,總這麼客客氣氣的,看著就很假。”
“滿兒,又胡言語!”聽到靜走出來查看的正是韓舒城。
他訓斥完了韓滿兒,纔將歉意的目轉向明珠,“這位……原來是顧姑娘。”
他的神變得有些微妙起來,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似有片刻的失神,而後迅速回過神來,“顧姑娘怎麼到我家來了?”
“我不姓顧。”明珠面無表的看著他,“顧清婉是我二表姐。”
的不善韓舒城覺到了,臉上的微笑也斂了些:“姑娘請進來說話吧。”
……
槐香跟座門神似的,不論明珠怎麼給暗示,就當看不見一樣,牢牢的站在明珠後。
韓滿兒送了茶水進來,也想留在屋裡。不過韓家教養似乎很嚴厲,韓舒城只看了一眼,便連忙拿著了漆的托盤走了出去,還乖巧的關上了門。
明珠見槐香打定主意不出去,也懶得再管,在韓舒城剛要開口時,搶先開口道:“韓公子,你敢不敢去顧家求娶我二表姐?”
韓舒城正要喝水,聽得這話手上一抖,滾燙的茶水濺到他的手背上,令他忍不住皺了皺眉。他取了帕子將手背上的茶水去了,才無奈般的沉聲說道:“姑娘,你也看到了,韓家這樣的家境,怎麼可能高攀得上顧府的二姑娘?”
明珠盯著他的眼睛,他眼裡的黯然與惆悵便一點不的落在明珠眼裡,明珠稍稍鬆了口氣,看來這人對顧清婉並不是無於衷的。
“你不試一試,怎麼知道不可能?”
這回韓舒城明明白白的苦笑出聲,他看著明珠,眼中似有嘲弄一閃而逝:“姑娘若對韓家稍微有些瞭解,當知道,韓家與顧府原是有一門親事的。”
“我只問你,你敢不敢娶我二姐姐?”明珠目銳利,近乎兇狠般的咄咄問道。
韓舒城愣了愣,他的神微微和下來,“是顧二姑娘令你來問我?”
明珠閉口不答,只是的盯著他!
韓舒城又嘆了口氣,他站起來,“姑娘請跟我來吧。”
他帶著明珠在小小的破舊卻收拾的十分乾淨溫馨的宅子裡四走,小的可憐的天井,僅容得下兩個人轉的小廚房,分割出來的幾個小房間就是韓家人的臥房。
明珠還沒有明白過來韓舒城的用意,他已經在一扇門前停住了腳步。他轉頭看了明珠一眼,並未在面上看出鄙夷輕視之後,才手推開了門,“進來吧。”
還沒進去,明珠便聞到了一子濃烈的湯藥味道。屋子裡很暗,還有些,空氣黏黏糊糊讓人覺十分不舒服。
屋裡不時傳出幾聲嘶啞的咳嗽聲。
這是一個常年病臥在牀的人的房間。
明珠在門口頓了頓,才擡腳跟著韓舒城往屋裡走去。
還未走近那張簡陋的牀,明珠便看明白了牀上那人的況。是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人,一不的躺在那裡,十分消瘦,臉上的顴骨高高凸起來,愈發顯得瘦削乾癟。似睡著了,閉著雙眼,只在睡夢中不時的咳嗽兩聲。
雖然是個久臥在牀的病人,卻被拾掇的很乾淨整潔,屋裡除了藥味,並沒有別的難聞的氣息。
韓舒城彎下腰,輕手輕腳的將老婦人的手放進被子裡掖好。
他頭也不回的輕聲說道,“這是我母親,病癱在牀已有十年餘,口以下全不能彈,很多大夫都說,的餘生將會這個樣子度過。”
他說話的聲音很溫和很平靜,卻至始至終也沒有回頭,“你回去問顧二姑娘,這樣的韓家,敢不敢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