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被人忘的華麗絢爛的園裡，花影綽綽間，只見福王輕嘲的的笑臉與眼底不容人忽視的厭惡：“宅婦人的私手段，還真是令人生厭！”

唐遇彷彿幽靈一般出現在他邊，將他厭惡神盡收眼底。他也是與福王走的近些後，才知道福王的生母並非當今皇后。而是曾經十分寵卻只曇花一現的喜貴妃之子。喜貴妃名天下皆知，只可惜紅薄命，在生福王時難產，艱難生下福王后便撒手人寰。皇后憐福王可憐，便將甫一出世的福王收養在膝下，一直視若己出，宮人皆傳皇后對其的甚至超越了對太子殿下。

當初決定要站在福王這邊時，唐遇對其便做過了甚爲周祥的調查。其實福王一直都知道，其母妃之死，正是皇后令人的手腳。他生而早慧，一早便明白在皇后眼裡，自己跟太子是不一樣的。每當太傅誇讚太子時，皇后真心喜悅，而當太傅誇獎福王時，皇后沉鬱的眼神總是令福王不安。尤其太傅誇獎福王的時候比太子多得多。

這樣的眼神看多了，早慧的福王爲求自保，不得不斂芒，甚至不惜賠上草包癡傻之名，只爲了全這一條命！

在宮裡的那些日子，福王灰暗的人生，只出現過一縷明，那就是太子妃。

可太子妃最終，也死在了太子手裡。太子妃的死固然與太子不了干係。但唐遇查下來，才知道其中僅不了皇后的手。

且太子妃本良善，平日裡沒被太子的側妃妾室類算計欺騙，了不委屈。這也是福王厭惡後宅子謀算計的原因。

“不過是些不流的小伎倆，您不必氣。”唐遇勸道。

福王神稍霽，忽的一笑，看向唐遇，“倒是聰明，一眼就看了其中利害關係。”

他甚是讚賞的說道，方纔與唐遇一塊兒聽了次壁角，才知道那看似畢恭畢敬謹小慎微的小丫頭私底下說起話來是這樣一針見毫不客氣。“與顧氏挑明其中厲害，又鼓勵報仇，倒是替自己找了個幫手——難道竟已猜出來，文沁郡主與那郭氏的易？”

唐遇接口道，“顧二姑娘也看了出來，只要不是太笨，連猜帶想的。總能猜出個大概來。”

頓了頓，才又道，“至於那兩人的易，恐怕並未猜出來，不過是誤打誤撞罷了。”

福王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這般謙虛作甚，難不本王還能跟你搶那麼個黃丫頭？也就你唐遇能將當個寶。”

福王這般直白說穿唐遇的心思，令他不好意思的垂了眼睛，耳有著泛紅。

福王見狀更是樂不可支，“唐遇啊唐遇，瞧了你這模樣，本王簡直都要疑心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那許明珠當真就那樣好？”

唐遇甚是認真的回道，“是我所見過的子中，最好的子。”

福王不了的搖了搖頭，“你那宣平王府烏煙瘴氣一堆破事，比忠勇伯府有過之而無不及。未來要面對的，可比那愚蠢的表姐要多得多，你確定能應付？”

唐遇神微沉，“我總不會太辛苦的。”

福王微笑，“日後的事還早著，本王倒是好奇，接下來會怎麼做？”

唐遇沒說話。

福王也不在意，負了手往外走，“今日來這裡，原只是方便你我見面，不想看到了這樣一出好戲，還真不枉走這一趟。時辰不早了，本王也該跟主人家告辭回府了。”

他似笑非笑的瞧著唐遇，“若本王不走，只怕阿遇你也不能放心離開。”

唐遇神如常，彷彿被福王打趣著打趣著就習慣了一般，“多謝殿下恤。

福王被他坦然承認的模樣氣的笑了起來，“好你個唐遇！行行行，本王長這麼大，倒是頭一回被人當登徒浪子提防著，你給本王記住了！”

……

回府的路上，明珠與顧清婉都沉默不語。

半晌，顧清婉輕嘆一聲，“也不知大姐姐經了此事，能不能長長教訓。”

明珠對此倒是毫不懷疑，“會的。想活，並且不打算令仇人好過。人總要摔了跟頭，痛了之後纔會大徹大悟。”

顧清婉被明珠故作深沉的模樣逗笑了，“你這丫頭，這般老氣橫秋的話，真不像是你這年紀能說的出來的。”

見顧清婉皺的眉頭因笑而鬆緩下來，明珠也跟著笑起來，“好了，二姐姐也別太憂心，咱們盡了力，做了該咱們做的，日後大姐姐如何，便是自己的事了。接下來你該憂心的，是你的人生大事。”

顧清婉原還如常的臉瞬時變得通紅，難得的扭了起來，“這有什麼可憂心的，祖母不是已經將日子定下來了嗎？”

昨夜老夫人翻遍黃曆纔將日子定了下來，顧清婉到了出嫁的年紀，韓家又想早早將人娶回家去，況老夫人見顧清婉也不得立時就嫁過去的模樣，挑來挑去，挑中了臘月十八這一日。

眼下距離臘月十八，也不過四個來月的景了。

明珠見害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怎麼就沒有你憂心的了？前兒三表哥回來不是託了韓公子的話嗎？問你喜歡什麼樣的傢俱，新牀要雕花鏤空的還是原木樸素的？小榻要一些的還是一些的，桌椅喜歡有花紋的還是沒花紋的……唔！”

明珠的被害的顧清婉一把捂住了，“好你個珠姐兒，我跟朗哥兒說的悄悄話，你何時聽去的？你這小丫頭愈發沒有規矩了，看我怎生教訓你！”

說罷，擡手就往明珠咯吱窩撓去。

明珠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人家撓，立時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的掙扎求饒道：“好姐姐，我錯了……饒了我吧，再不敢了……”

姐妹兩人鬧了好半天，方纔停歇下來。

……

青檸放下簾子回話道：“二姑娘與表姑孃的馬車總算安生下來了，方纔鬧的奴婢都有些擔心馬車會散架呢。”

顧清月手持書卷，漫不經心的挑了挑眉，“二人還有心笑鬧？”土麗池。

“怡姐兒與二人關係本就算不得好，出了事，們還能被影響不？”曲氏淡淡接口，回想起顧清怡暈倒之前明珠視時毫不退讓的犀利眼神，仍覺得氣悶的。

“我說的也不是顧清怡。”顧清月將書本稍稍移開些，擡眼看向心似有些煩躁的曲氏，“喜怒不形於，這是母親您教我的。”

曲氏瞥一眼，深吸一口氣，將心頭的躁與不安強了下去，微微點頭，甚是欣的笑了笑：“今日是我太急躁了些——你說的可是霓裳公主之事？”

顧清月抿脣一笑，“我原還在想，曼文姐姐向來不是個打落牙?和吞的人，卻安靜了這麼久，還以爲是怕了許明珠。不曾想，今日倒是給許明珠出了個天大的難題。”

曲氏亦輕笑出聲，“霓裳公主是德貴妃所出，前些年更是深帝寵，連皇后娘娘所出的雪凝公主都要避其鋒芒。也就是這兩年霓裳公主忽然胖起來，這纔有些不陛下待見。這差事本就兩難，如若調理不好霓裳公主的，得罪了德貴妃也沒有好果子吃，倘若真有那本事調理好了霓裳公主的，得罪的可是皇后娘娘。不管最後是什麼結果，得罪貴人的下場卻有得的。”

顧清月隔著車簾往後看了一眼，輕笑道：“想來珠姐兒還不知道這其中厲害，這纔能有心與顧清婉笑鬧。我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知道這個難題後，會做出何等樣的決定來。”

曲氏慈的將耳旁的碎髮撥至耳後：“用不了多久，你總能看見的。好了，且先不管那丫頭了，我今日問郡主打量了下，宮裡旨意雖然還沒下來，但上至皇太后都對你沒有意見，說是沒有意外的話，中秋那日陛下就會頒發旨意昭告天下了。我兒，不枉你這些日子如此努力勤，這就快要熬出頭來了，宮嬤嬤給你留的功課，切記要好好完。”

顧清月斂了笑，認真回道：“您放心，我定不會讓您失的。”

“對宮嬤嬤好一些，聽你外祖母說，宮嬤嬤以前可是在皇太后宮裡服侍過的。等賜婚旨意下來，便求給你講講太后娘娘的喜好忌，這些日後都能派的上用場的。”

顧清月一一應了。

母兩個拋開所有事，就太子妃的事又細細的說了好一會兒，待馬車到了顧府，這才停了下來。

……

二夫人早早就等在二門，見顧清婉下來，顧不上其他，上前拉過便上下左右一通打量，見顧清婉全須全尾的回來了，這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