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唐遇了朝堂做了武,聽說頗得陛下的青眼,若能與皇后太子好,得了他們的助力,於他的前程不是更好了?想到這一點,宣平王爺倒忍不住有些心了。
唐遇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屋子裡的丫鬟婆子全遣了出去,關於皇后太子的事他便也不遮著掩著。全是爲了讓宣平王徹底的死心,“太子指使刺客刺殺太子妃與福王殿下,太子乃有斷袖之癖,太子與其黨羽買賣暗中縱朝廷員等證據早有人收集齊全,就等合適的機會呈遞陛下——父王如今還認爲,皇后一派可親近?”
宣平王被唐遇冷淡的話語生生驚出了一冷汗,“這、這些都是真的?”
他雖然對朝廷對政事不那麼敏,卻也知道,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哪一條傳了出來那都是駭人聽聞的!見唐遇神鄭重的點頭。宣平王深吸了好幾口氣,“罷了,咱們還是別趟這渾水了。但皇后若堅持,咱們又有什麼資格拒絕?”
宣平王深深的發起愁來。
宣平王妃亦是一臉愁容的瞧著唐遇。
唐遇淡淡道,“此事我自會解決,你們不必爲此憂心,我心裡有數。”
他說著,站起來,“時辰不早了,我回去了。”
這話一出,宣平王立刻又炸了:“這宣平王府不就是你的家,你這是要回哪兒去?”
宣平王妃也趕站起來勸道,“阿遇,既然回來了,便住在家裡吧,到底還是家裡更自在些。我已經讓人將你住的清暉院收拾好了……”
打量著唐遇的神,小心翼翼的道:“要不然,住一晚也是好的?”
唐遇看著忐忑的神,這個他從未用正眼看過的人,自進了宣平王府便讓他恨之骨、甚至給下了絕子藥的人。去從未怪過他很過他,這麼多年,一如既往的遵循著當年對病逝母親的承諾,竭盡全力的想要好好照顧他。
他虧欠,委實太多太多!
看著期待的眼神,唐遇終於點了點頭,“好。”
……
長房的靜,早已傳到了二房衆人耳中。
唐鬆亭,雖是宣平王的同胞親弟,卻與宣平王生的並不相似,宣平王白白胖胖的像是個白麪饅頭,唐鬆亭卻十分瘦削,一雙深沉老辣的眼睛裡,時常閃著狡猾狠戾的芒,但他極笑,那白皙俊秀的麪皮便顯得分外的和善與無害。
他對面坐著的夫人約莫三十出頭,生了張容長臉,若是不笑,那細長的一雙眼睛便顯得格外兇狠,渾不似外人面前的爽利親切。
“老爺。那唐遇已經大半年沒有回府了,今兒個怎麼說回來就回來了?”吳氏滿臉疑的與唐鬆亭說道,“且聽那邊傳回來的馨兒,他跟王爺兩人竟沒有鬧起來,王爺可是個炭脾氣,唐遇也是個爭鋒不讓的,往日裡父子兩個見了,哪一次不是掐的你死我活?怎麼這回偏就沒鬧起來?”
“們怎麼說的?”唐鬆亭沉著臉,那沉狠戾的眼神猶如吐著信子的毒蛇一般。
“說是王爺鬧了一陣,但唐遇竟生生的忍了。”吳氏驚疑不定。“老爺,你說他父子兩個不是言歸於好了吧?”
唐鬆亭臉上突地一跳,“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使他父子兩個鬧到近乎決裂的地步,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言歸於好!定然是那不知死活的賤人在中間周旋說和,他們父子倆纔沒有鬧起來罷了!”
“不對啊老爺,”吳氏皺著眉,“唐遇一向深恨那賤人,恨不得那賤人死,怎麼可能會聽那賤人的話?這其中定然有什麼事,是咱們所不知道的。老爺,唐遇當真將那青樓子賣了?”
“可不是。”唐鬆亭惱恨的一掌拍在桌子上,“言兒費盡心思才找到那麼個令唐遇不釋手的花魁,爲了那子,唐遇甚至連慶國公府的小公爺都敢打,對那子更是寵的天上有地上無的,甚至揹著大哥他母親的嫁妝只爲了博那子一笑,寵那個模樣,怎麼說賣就賣了?事先竟是一點預兆也沒有!”
夫妻兩個俱是驚疑不定的對視著,不明白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最後,吳氏恨恨的咬著脣道。“誰能料到那唐遇去了一趟靈泉寺,竟就救下了福王殿下,立下那麼大的功勞——那日言兒分明也去了靈泉寺的,倘若救下福王殿下的是咱們言兒,你說該有多好!”
唐鬆亭卻冷笑道:“未必真就是什麼好事!傳言皇后視福王殿下爲親生,可到底不是親生的,若非福王資質愚鈍,只怕早就……說到底,太子纔是未來繼承大統的人,言兒很該多親近太子殿下才是!”
這話說的吳氏忍不住舒展了眉眼。終是掃了霾,一臉喜氣的道:“老爺說的很是,前兒言兒回府來,說在仙樓裡做了首好詩,不想當日太子殿下竟也在,得知那詩是言兒做的,太子殿下當即便召見了言兒,直說言兒才高八斗,乃是棟樑之才,還說過兩日再邀言兒仙樓一聚。這兩日言兒埋頭苦讀,就是爲了過兩日能讓太子更加賞識!”
喜滋滋的看著同樣換了滿臉喜的唐鬆亭,繼續說道:“要是咱們言兒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往後這前途也不會比唐遇那混世魔王差!”
唐鬆亭得意的捋著鬍鬚,“咱們言兒文韜武略,又生得儀表堂堂,京城裡多公子年都視他爲表率,若真的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從此定然平步青雲!不過,不論如何,這宣平王府一定要是我言兒的!”
“那老爺,咱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吳氏喜稍斂,一副以唐鬆亭馬首是瞻的神。
“既然那不知死活的賤人敢從中周旋說和,那就讓死了!”唐鬆亭臉上重又換上了狠之,“你管著院一應事,要悄無聲息的弄死那賤人,想必不需要我手把手的再教你了吧?”
吳氏面上卻是一驚,“非要殺了不可?”
“你怕什麼?”唐鬆亭面無表的睨著,“又不是沒有殺過人!”
吳氏心有餘悸的拍了拍口,“當初……如今每每午夜夢迴,我還能看見死不瞑目的樣子。想起來總是有些後怕的。不過,爲了咱們言兒,便是再殺一個人,又有什麼要?”
唐鬆亭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正該如此。”
……
翌日一早,唐遇收拾妥了,與宣平王夫妻兩個一道默默地用了早飯,便打算進宮當值。
吃飯時,宣平王似還是無法接自己的兒子浪子回頭的事實,總不停的拿眼尾掃著唐遇。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往日裡那囂張跋扈耀武揚威不務正業能氣死祖宗的不孝子就又回來了。一頓飯吃的他甚是忐忑不安。
相較於宣平王的糾結與忐忑,宣平王妃明顯比昨晚冷靜多了,雖然沒怎麼說話,卻總是將唐遇吃的糕點小菜往唐遇面前擺。
的好意,唐遇全都了。
宣平王妃高興的簡直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待唐遇要走時,還忍不住將他送到門口,“宮裡當值要當心。”
翻來覆去的叮囑了好幾遍,卻又怕唐遇嫌囉嗦不耐煩,也不敢再多說,“你忙,雲姨就不耽擱你了,快去吧。”
“嗯。”唐遇淡淡的應了聲,轉走。
宣平王妃忍不住又跟了兩步,期期艾艾的開口,“今晚……會回來嗎?我好讓人準備你吃的飯菜,你若不回來,我也讓人給你送過去,你那裡的廚娘哪裡比得上府裡的。你瞧這些日子,你都瘦了許多……”
唐遇終於打斷,“我晚上會回來。”
頓了頓,又平靜的宣佈道:“往後我就搬回府裡來住了。”
宣平王妃又睜大了眼睛,直到唐遇走遠了,還未回過神來。好半天才抓著平兒激的聲問道,“你可聽到了,世子說……要搬回府裡來了?可是我聽差了?”
一臉意外的平兒忙笑道:“您沒有聽差,世子爺的確是這樣說的。這下豈不是好了,您還不趕進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王爺?”
宣平王妃捂著,幾喜極而泣,“對對。咱們快去告訴王爺,王爺定然也要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平兒,昨兒個太匆忙,清暉院裡的人手安排的恐怕不是太妥當,今兒個還得重新調整一番。”
“這事兒要不要先跟那邊說一聲?”平兒往二房的方向努了努,“您要用人,那邊管著王府的中饋,若沒有經過,怕又要藉故爲難你了。”
宣平王妃卻一臉平靜,“若是經過,那清暉院裡只怕又要不得安寧了。對阿遇是什麼樣的心思,王爺始終不信,我卻看得一清二楚。若我直說阿遇屋裡人不夠,只怕安排過來的那些個丫鬟俱都是些妖妖嬈嬈不安分的東西,阿遇好不容易纔變好了,若再被那些東西勾的五迷三道的,豈不是又儒勒他們的意?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讓他們害阿遇!”
“可您若爲了世子爺出頭……”平兒擔憂的道:“您難道忘了前宣平王妃是怎麼死的了?”
“姐姐將阿遇給我,我答應要拿命護著阿遇,絕不讓任何人傷他害他。”宣平王妃想來弱的面上竟被堅毅果敢而取代,“以前阿遇恨我,不親近我,我百般無奈只得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計得逞!如今阿遇迷途知返,這府裡卻是步步殺機,我若不護著他,難道還要看著別人傷他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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