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帳》106

那聲聲低笑鉆進耳朵,沈時葶耳尖發麻，半響道：“你沒醉啊？”

陸九霄“嗯”了聲，就著這個姿勢扣的腰肢,直將人抱了起來,走至桌前。

沈時葶雙腳驀地懸空，忙摟住他的脖頸。

陸九霄將人放下，他雖沒醉,但也確實被灌了不酒,是以正提壺倒杯茶,卻忽的瞥見桌前那只眼的小匣子。

以及被匆匆擱置下的平安扣與避子藥。

幾乎是立即，男人手上作一頓,他緩緩放下茶壺。

陸九霄面無神地拿起那只瓷白藥瓶,心上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素來沒管過怎麼避子的，只偶爾夜里歡之后，見惺忪著雙眼去過桌前用過藥，這麼聽話聰明，不必他提點，這些事都能做好。

現下想來,他對當真是很混賬。

男人結微，揭開燈盞罩，將藥瓶里的藥丸傾灑而進，燭芯“茲茲”地搖晃了兩下，隨即燃燒殆盡。

他隨手將藥瓶丟出窗外。

沈時葶默了默，將他沒倒完的茶水倒至杯沿的三分之二,遞給他道：“先潤潤嗓子,我去讓弄巧端碗解酒湯來。”

陸九霄扣住的腰,垂眸看致的妝容,手了下姑娘散下的烏發，抿了抿道：“我若早知有今日……”

他頓住，沒說下去。

聞言，沈時葶眼睫輕，目盈盈地抬頭看他，等他說后半句。

陸九霄輕笑了聲，習慣使然地去白的后頸，討好似的了兩下，他將人攬進懷里，用挲的耳垂，低聲道：“可沒有如果了，但從今往后，你在陸家，我護著你。”

沈時葶帶著微弱哭腔應了聲“嗯”。

男人的從耳側往下，在頸間流連，忙拽住他兩側的婚服，“別在這……”

陸九霄將人提起，抱到榻前。

這一嫁，漂亮歸漂亮，但繁瑣也是真繁瑣，層層疊疊，是一個束腰的帶便從這頭繞到那頭，人解得很是不耐。

室靜謐，二人相對而站，陸九霄低頭認真地解的帶。

沈時葶看他微微垂下的眼睫，稍顯風的眉尾，藏在寬袖中的十指蜷起，輕聲道：“夫君。”

夫君——

“嗙”地一聲，窗外吹來一陣夾雜著草木香味的風，將微敞的花窗吹開，那一下撞擊，直讓陸九霄心頭一跳。

陸九霄手一，好容易要解開的帶驀地被打了個死結，男人神微滯，佯裝無事發生地“嗯”了聲。

“你，你一會兒能不能輕點。”

聞言，陸九霄結微滾，間干地皺了皺眉頭，那扯著帶的作都不由暴躁了些許，最后他不耐煩地看了沈時葶一眼，轉而走去架子旁，回來時，手上多了把剪子。

沈時葶：“誒，你別用——”

“咔嚓”一聲，那條繡著金紋路的大紅帶瞬間斷兩截。

見狀，幽怨地凝了他一眼。好好的婚服，穿了還沒一日……

很快，便只剩一大紅單掛在上。

喜被上，姑娘筆直地躺著，青如墨，挪挪沈腰，那十個腳趾圓潤如玉，實在惹人憐。

太白了，在這張紅得耀眼的榻上，那如凝脂的白到簡直刺眼。

何為良人復灼灼，席上自生。不在乎如此。

陸九霄目忽暗，指腹微微用力。

“嗯……”沈時葶紅著眼哼唧一聲。

陸九霄便徹底沒耐心了。

他拍了拍小姑娘的臋，示意抬腳。

然，沈時葶卻是磨磨蹭蹭地摟住他的脖頸，紅的杏眸卯足勇氣直視他，“你再說兩句。”

陸九霄愣了一下，疑地朝挑了下眉頭。

“就是方才你說的，從今往后……你再多說兩句。”

陸九霄微滯，當即笑了聲，戲謔地垂眸看。

沈時葶忙避開他的目，將腦袋埋在他頸肩上，摟著他的脖頸搖晃了兩下，“夫君，你再說兩句。”

陸九霄角輕揚，撥開的小手，俯湊在耳邊，低語幾句后，含住紅的耳垂，“聽夠了嗎，嗯？夫人？”

這回，沈時葶一整張臉都是薄紅的。老老實實抬起。

然，很快便明白了一個道理，男人在榻上的話，無論說得多漂亮，該到關鍵時候，是半分都不肯讓的。翻來覆去，覆去翻來……

陸九霄的花樣，真真是比那畫冊里的還要多。

窗外枝聲簌簌，窗鶯啼綿綿。

陸九霄心想，這一聲聲帶有哭腔的嚶嚀，比竹管弦還聽。

直至小姑娘紅著雙眼瞪他時，陸九霄才想起“收斂”二字如何寫。

他輕咳一聲，總算舍得將抱去湢室

小半個時辰后，陸九霄側臥著攬著人，討好似的拍了拍的背脊，親了親被熱水浸紅的小臉：“等我一下。”

隨即，他隨手披了件裳起，走至桌前，翻出很早之前就備有的消腫藥。

上過藥后，那大紅喜被里的人已然紅得像一只的蝦。

熄了燭火，整座松苑靜了下來，微風拂過，幔帳輕晃。

陸九霄一邊啄吻著的角，一邊替摁酸麻的地方。

小姑娘嘟囔道：“再往上點。”

聞言，陸九霄手上作驀地頓住。眼下這一幕，似曾相識啊……

他眉頭輕皺，半響眉間跳了一下，很早之前，他就躺在這張榻上，坐了一個夢。

夢里這張梨木大床上躺著一的子，他給那人摁了一夜的，以至于夢醒時陸九霄兩條胳膊都酸疼酸疼的。

陸九霄出神片刻，倏地自嘲地勾了勾角。

當時他以為他的夢是反的，不料他的夢竟是真的。

他繼續著手中的作，心下暗道，這大抵便作風水流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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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時三刻，梆子聲“咚”地敲響。

陸九霄屈膝靠在床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著小姑娘的手心，手去挲那條慘兮兮的隙，低聲問道：“還難嗎？”

自然是無人應話。

他著滿室浮夸的喜，那雙滿是-的眼微微挑了一下，側目去看占了一半床榻的人。

他忽然覺得，這張梨木大床還是滿滿當當才好看。

陸九霄環顧四周，目落在那放置桌案的角落。

嘖，那長形木桌也該換個更大的，再置個紅木書櫥給放書更好……

如此一通胡思想下來，陸九霄的神經有些活躍。他手去推睡的姑娘，推搡了兩下，卻得小姑娘不耐煩地翻了個，留個后腦勺對著他。

陸九霄只好作罷，神抖擻地下榻，繞著屋子走了一圈。

這還不夠，他拿起那把架在角落的弓-弩，盤坐在書案上，箭頭對著不遠的木靶，“咻”地一聲松開弦——

三只箭，皆正中靶心。

陸世子披一件暗紅薄衫，滿意地背手在木靶來回踱步。

須臾，他推開閉的花窗，稔地屈膝倚坐在窗臺上，“你們倆，出來。”

幾乎是立即，檐上忽然落下兩道影。

秦義見陸九霄微敞的領口那幾道明晃晃的紅痕，輕咳一聲問：“主子，怎的了？”

尹忠也正地看過去。

這新婚燕爾的，若非大事，怎好端端推窗將他二人喊出來。

就在護衛二人凝眉屏息時，卻見他們世子爺將一蠱骰子擱在窗臺上，“玩嗎？”

尹忠與秦義面一僵，面面相覷，最后默契地訕訕一笑。

秦義“誒”了聲，“你聽到什麼靜了麼？”

尹忠故作嚴肅地側耳聆聽，頷首道：“好似在庭園外。”

秦義對著陸九霄正道：“主子，怕是有歹人趁著府里熱鬧混進來，我二人先——”

“輸了算我的。”

秦義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笑道：“嗐，主子您早說。”

不幾時，金葉子撒滿了窗臺。

陸九霄連輸六把，然那角翹得都快能掛油瓶了，尹忠與秦義面驚恐地互覷一眼，就聽陸九霄長嘆一聲，“秦義啊。”

秦義直背脊，“屬下在。”

“你多大了？”

“屬下剛過生辰，已二十有五了！”

陸九霄“嘖”了聲，“二十有五了，還沒娶妻？”

秦義：“……是。”

陸九霄往他袖口上瞥了一眼：“怪不得這袖口破了，也沒個人給你。”

秦義后知后覺地抬手捂住袖口。

就聽那倚在窗上的人懶懶道：“你們夫人紅就很好，嘖，醫也好，又乖又可人。”

說罷，陸九霄又給了個“罷了，說了你們也不懂”的眼神。

聽到室傳來翻的靜，陸九霄跳下窗臺，拍了拍灼人的正紅薄衫，將那余下半袋金葉子丟了過去，“分了。”

秦義接過，瞠目結舌地看著陸九霄離去的背影，“我是今夜酒吃多了，花眼了麼？你瞧見主子后那條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