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皇後聽說開泰帝兩人來了,忙打起神起相迎。

開泰帝大步邁，見盧皇後起來迎接自己，上前把按回原位,自己順勢在盧皇後邊坐定。

“皇嫂，叨擾了。”楚王仍是一如既往的風度翩翩,說話時未語先含三分笑。他看了眼恭恭敬敬朝開泰帝和自己行禮的盧重英,笑著說道：“我還以為阿英你這次出去辦差,說也得一年半載才回來,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把差事辦完了,你果然還是像年時那樣能幹。”

盧皇後好奇地問：“你們以前還認識？”

開泰帝道：“認識,九弟就是聽說阿英回來了,才特意跟著我過來的。要不然他這人忒講規矩，不怎麽樂意到中宮來。”

楚王搖著頭道：“我們雖是一家人,可到底已經出藩了，再隨意出宮闈不好。要是人人都這樣，不得禍宮闈？”

開泰帝道：“你啊,就是顧忌太多，明明早就和阿英認識了,還特意避著不往來。難道我還會猜忌你們不？”

楚王道：“皇兄你自然心裏門兒清，不會在意這點事兒，可旁人見阿英又是國舅又與我走得近，不得把他當勳貴外戚來防備？這對阿英太不公平了。”

盧重英在旁一直沒怎麽說話,聽了楚王這番話後笑了笑，無所謂地說道：“有什麽要的，以後要是陛下扛不住把我給除了，我便陪爹娘種地去。”

開泰帝道：“我聽著怎麽覺你不得被除？”

盧重英可不是辦了事不吭聲的人，他順勢和開泰帝說起自己此行遇到的諸多艱難險阻,直說自己隻拿一份俸祿虧了。

聽聽，楚王都說他得辛苦個一年半載才回來，現在他提前就把事辦好了，省下來的人力力不得折換賞賜犒勞他！

盧皇後聽盧重英自己討賞，心裏不由得了把汗，怕開泰帝會生氣。

開泰帝卻朗笑道：“你還差這點賞賜？以前你可是看都不看一眼，就把一船船的錢糧往我們西南那邊送。”

盧皇後愣住。

楚王也微微一頓，抬眸向盧重英。

盧重英被揭了底，一點都沒慌，反而微微地笑道：“那都是爹娘得來的橫財，算不得我靠真本事賺來的，送去西南自然不會心疼。可陛下你看我一把年紀了，一家老小還在吃二老的穿二老的，腰桿子都直不起來了，還是得跟陛下討點賞賜好拿去孝敬二老供養妻兒。”

開泰帝對自己人從來都不吝嗇，聽盧重英都開口了，當即就人擬旨往盧府送一筆厚的賞賜。

盧重英一點都沒客氣，還在旁邊補充道：“最好敲鑼打鼓弄熱鬧點，讓子接旨賞時麵上有。”

這件建議就很對開泰帝胃口了，他就喜歡盧重英這有什麽說什麽、毫不和他不見外的態度，立刻道：“朕記得隻有嶽母得了誥命，嫂嫂還沒有，這次就順道給嫂嫂一個二品誥命。”

盧重英得了便宜還賣乖：“這世道可真是太不公平了，在家待著不用到跑，平白無故就二品誥命夫人了。倒是我，跑出去忙活幾個月，人都曬黑了不，離二品還十萬八千裏，在家裏哪還抬得起頭？”

開泰帝道：“照你這意思，朕還得給你升個才行了？”

盧重英道：“那不行，我可不想當靶子，我就是說說而已。唉，反正就算沒誥命，家裏也是說了算。”

開泰帝樂了：“沒想到你還是個懼的，真是看不出來。”

幾人說說笑笑地聊到用過午膳，楚王和盧重英才起告退。

兩人出了中宮，相攜走出一段路，楚王才開口：“沒想到一直在幫著皇兄的人居然是你。”

盧重英眉頭了，轉頭與楚王對視。

楚王在外向來表現得謙和有禮，對朝臣更是溫和客氣，整個人仿佛被磨平了棱角似的，從來不顯半點鋒芒。

盧重英與楚王對視片刻，沒看出他神有什麽不對，似乎當真隻是隨口慨一句。

盧重英笑道：“陛下是我妹夫，我幫著他不是很正常嗎？”

楚王道：“說得也是，正常得很。東南那邊配合發兵，也是你是勸的？你把家命都上去，就不怕有個萬一？”

盧重英道：“那種況下，要是不來個快刀斬麻，我們那點家也不一定保得住，命就更不用說了。世道一，人命如草芥，殿下難道不是親自過嗎？”

楚王的神有一瞬的失控。

盧重英道：“都是過去的事了，往前看吧。”他說完沒再和楚王多言，隻告罪一聲說衙門裏還有事就出宮往衙那邊走去。

楚王上沒有實職，這會兒不必去辦什麽公事，默不作聲地回了府。

見到有人上來奉茶，楚王一腳踹了上去，臉鷙得嚇人。

盧重英回京後一直不顯山不水，從來沒索求過什麽優待，看起來便是個不起眼的四品小，六部之中多的是侍郎，在京城這種地方本排不上號。

可從剛才盧重英和開泰帝言談間隨意泄出來的事來看，當初開泰帝舉事前竟得了盧重英不幫助，要數從龍之功的話盧重英可以排在很前麵。

盧重英不提，開泰帝不賞，楚王便沒想過還有這樣的可能。

難怪太子被養那樣，還能直接主東宮，原來是有這樣的舅家。

楚王攥著座椅的扶手，用力之大幾乎要把它給掐碎。

他早就認識盧重英了。

早些年太後與廢帝對他們這些藩王十分苛刻，給他們配備的侍衛非常不說，挑的還全是老弱病殘。

有一年他封地鬧災，百姓寒迫，不人直接揭竿而起圍了王府。

他們王府毫無抵能力，沒過多久就被黨衝破大門。

他們一家人都被抓走了，盡了黨的欺辱，還了好幾天肚子。

他剛出生不久的兒子就是被活活死的！

就在他快要絕的時候，盧重英帶著人過來平叛，將他與王妃從賊人手裏解救出來。

許是朝廷那邊本不想他們楚王一脈傳延下去，給盧重英的人手非常，若非盧重英智取黨老巢，他們怕是早就不明不白地死在那些賊人手裏了！

那時候他才十幾歲，隻覺盧重英簡直是他的救星。

後來盧重英調到外地去了，他還是時常寫信給盧重英，與他說許多心裏話。

就算後來盧重英給他回信時總是客客氣氣，他還是想著以後要是自己有機會就大事，一定會給盧重英封個大。

沒想到盧重英本沒想過扶持他，反而一心幫著開泰帝上位。

就因為開泰帝娶了他妹妹嗎？

那麽一點緣關係，真有那麽重要嗎？

盧重英明明對他有救命之恩，隻要盧重英願意幫他，他一定不會虧待他的！

楚王滿心鬱氣沒發泄，見到又有個丫鬟小心翼翼地上來奉茶，他的目落在白/皙的脖頸上。

等丫鬟走近了，楚王冷不丁地出手扼住的脖子。

溫熱的讓楚王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許多年前。

他手掐住了他王妃的脖子。

看著一點一點地沒了聲息。

他們雖然撿回了命，卻盡了欺辱，尤其是一個弱子，更是不管那些賊人要做什麽都無法反抗，子早就髒了。

但凡有那麽一點氣節，都不該茍活於世，要是自我了斷的話，他就不用弄髒自己的手了……

都怪，都怪，是該死！

楚王恨恨地收五指，連眼前的丫鬟臉開始發紫也沒有收手的意思。

直至有人來報說外頭有人求見，楚王才鬆了手，讓那已經奄奄一息的丫鬟滾下去。

楚王掏出手帕了手，出去將客人迎進屋，臉上堆起了溫和的笑容，整個人出一種矜貴儒雅的氣質。

另一邊，盧重英忙完手頭的事務回到家，心裏還想著楚王的事。

他確實很早就認識楚王了，隻不過當時楚王府遭黨劫掠，楚王了好幾天折磨，又痛失剛出生不久的子，緒很不穩定，他不得多留了幾日替他料理好封地諸事。

有天盧重英去王府求見楚王，才知道王妃獲救後纏綿病榻好些天，沒能救回來。

楚王為王妃的死痛苦不已，轉出牆上掛著的劍塞到他手裏，讓他一劍殺了他，不他堂堂王爺繼續這麽毫無尊嚴地活下去。

盧重英隻得好言相勸，並表示以後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隻管說。

後來楚王倒是沒找過他幫什麽忙，反倒是和朋友一樣跟他書信往來，與他說起許多封地上的事。

盧重英回京後和楚王打過幾次照麵，照顧到楚王許是不想提及當年的傷心事，他沒有和楚王提起過去的，隻當是尋常的點頭之。

今日楚王跟著開泰帝到中宮見他，瞧著竟像是主和開泰帝講過他們那段集，盧重英心裏不免生出幾分怪異來。

“夫君，你在想什麽想得這麽神？”盧重英的夫人拿著封信走近詢問。

盧重英搖搖頭，一時理不清那一閃即逝的怪異因何而生。他看了眼妻子手中的信，問道：“巡哥兒來信了？”

“對，剛人送來的，說是他秋闈考過了，準備這段時間就回京城備考。”盧夫人說道。

盧重英道：“人都要回來了，還費那功夫寫信做什麽？”

盧夫人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巡哥兒的信也不是寫給你的，哪次寫信不是寫給我的？我就是給你說一聲！”

盧重英不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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