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城出來就看到冷颯正坐在大廳里捧著茶杯發獃,緩步走過去輕輕扶住的肩頭,「在想什麼?」
冷颯抬頭看向他,「龍薄雲走了?」
傅城點點頭不怎麼在意,「他要去西北。」
「……」冷颯半晌無語,傅城有些不解,「怎麼?」
冷颯道,「去西北,從這裡路過?」這圈子繞得是不是有點太遠了?就算是走水路他們這兒距離江邊也還隔著半個到西北的路程呢。
傅大並不在乎龍薄雲去西北為什麼要從這裡路過,在冷颯邊坐了下來,「夫人剛剛在想什麼?」
冷颯搖搖頭,「沒什麼,隨便發發獃。」這個時候討論龍薄雲和商緋雲的孽緣顯然不合適,而且傅城從來也對這些不興趣。
見無意多說傅城也不勉強,手將攬懷中道,「過兩天我們就要繼續北上了。」
冷颯有些驚訝,「不等姚將軍了嗎?」
傅城搖頭道,「不等了,必須趕在孫良的兵力部署完畢之前搶佔先機。」
冷颯點點頭,「打仗的事你說了算,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吧?」
傅城在眉心落下一吻,道:「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忙了。」遲疑了一下,傅城還是道,「老頭子說想讓你回雍城過年。」
冷颯一怔,坐起來道,「督軍這麼會怎麼想?」
傅大不在家,傅督軍也忙得很,這個年很顯然也就是隨便過過,按理說傅督軍應該想不到這些事才對。
傅城道,「老頭子說,雲起都會人了,總不能讓他連年都在岳父岳母那裡過。」
想起被丟在雍城的兒子,冷颯也有些心疼起來。
說起來他們這對父母還真的是相當不負責任,孩子還在襁褓中他們兩個人就不在跟前,若不是傅家還有點家底,若不是有冷二老爺夫婦,這孩子妥妥就是個可憐的留守兒。
見冷颯蹙眉,傅城抬手輕輕平了的眉頭道:「我覺得老頭子說得也有道理,岳父岳母肯定也希你回去過年。」
冷颯著他,「那你呢?」
傅城道,「過了今年,以後就會好的。以後每一年,我們都會在一起的。」
冷颯沒有說話,心裡其實也明白,傅城這個時候希回去除了因為過年以及小石頭,還有就是越往後天氣會越冷,西南的環境艱苦程度也遠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的。再往後肯定會非常辛苦,傅城不希再跟著一起苦了。
傅城輕聲道,「我估計最近不會有什麼大仗,最後決戰恐怕要拖到明年二月,到時候夫人再來幫我?」
冷颯沉默了良久,方才輕嘆了口氣道:「好,我回去。不過…離過年還有一段時間,到時候我再回去吧。說不定那時候咱們已經滅了孫良,就可以一起回去了呢?」
傅城英的下枕著的頭頂,也跟著輕笑出聲。
冷颯這當然是玩笑,現在已經是十月底了,就算南六省軍一路所向披靡地平推過去,也不太可能在過年之前打到彭城。
兩天後大軍再次出發,終於趕在孫良的援軍部署到位之前搶佔了幾有利的位置。
而此時以姚觀為首的傅龍岳三家聯軍也已經趕上來接收了傅城之前駐紮的縣城,並在這裡兵分兩路分別從東西兩面朝著彭城方向進軍。
與孫家軍的仗並不比與大胤人的好打,倒不是說孫家強於大胤,而是在西南這塊地方孫家天然的佔據著地利與人和,就算是天時聯軍也並不佔優。
雖然在傅大看來孫家麾下的將領實力參差不齊一言難盡,但偶爾遇到一兩個厲害的也是一場惡戰。
十一月底,南方雖然還不到滴水冰的程度,但那無所無在的冷氣卻讓人覺得彷彿要鑽進骨頭裡一般。
這樣的時間是不太適合打仗的,但是卻也不能撤兵。一旦撤兵或者有所鬆懈,為地頭蛇的孫家必然會立刻反撲一切都得從頭再來。
更何況,戰場上本就只有輸和贏,沒有適不適合。
這幾天軍中的氣氛不太好,因為他們遇到了從進西南一來的第一個茬子。
擋在他們面前的是西南重鎮安正,這裡自古就是進彭州地區的必經之路,軍事重鎮。拿不下這裡,想要及孫家的本那是妄想。
而坐鎮安正的將領正是有西南名將之稱的郭懷,並且他還是孫良的同鄉兼結拜兄弟兼兒親家。
郭懷最擅長防守,據說他當年跟著孫良打仗的時候,從來沒有敵人能從他手裡奪下陣地和城市。
原本南六省的將領們還有些不以為然,畢竟他們也沒跟郭懷打過仗,但這次卻是真的踢到鐵板了。不僅踢到鐵板還撞了個頭破流,十多萬兵馬圍攻一個縣城整整七天,他們損兵折將安正城依然巍然不,所有人的臉都非常難看。
臨時會議室里氣氛一片凝重,沈斯年和岳理對視了一眼,看看坐在主位上的傅城再看看底下坐了兩排的將領,鼻子繼續保持沉默。
傅城帶著手套的修長手指有節奏的輕叩著桌面,神平靜地道:「三天拿下安正城?嗯?」
先前吹出這樣的牛的將領紅了臉,還好當時就是說說,這要是立下了軍令狀這會兒連腦袋都要沒了。
不過…當時大的反應十分平淡,是不是早就料到這個結果了?
下面有人輕咳了一聲,忍不住道,「大,這個郭懷……」
郭懷是有名將的稱號,但其實大多數人真的沒當回事,這人在整個安夏名聲也平平。當年安夏各方大戰的時候,孫家就沒參與。孫良搶下了西南這塊地盤之後,就仗著地利在西南當土皇帝看別人打一鍋粥。
反正他不,別人他也不會自找沒趣跑到西南來打他,至在外面統一之前沒人會這麼想不開。
這就導致了,其實安夏其他地方大多數的將領對孫家麾下的將領深淺基本沒數。最了解孫家的大概就要屬西北宋家了,但宋野也沒有跟郭懷過手。
傅城淡淡道,「現在各位知道了,郭懷的名號也不是吹出來的。這一路上…我軍士氣鼎盛,士氣高是好事,但是太高了……」對上傅大掃過來的目,眾人默然。
這一路他們確實有些得意忘形了,主要是自從來到西南之後他們幾乎沒有打過什麼敗仗,而且還有好些足以載戰史的戰役。
再有之前尼羅十七軍團不戰而退,更是讓他們的自信心棚,覺得自己真的能一日千里所向無敵了。
傅城起推開後的椅子走到掛著地圖的牆邊,淡淡道,「我軍久攻安正不能下,孫良麾下的第七第九兩個軍卻已經在向著安正近,最多五天就能到達。另外,還有一個新編十一軍,目前駐守在訶城附近。各位,目前是什麼局面,都清楚了麼?」
眾人默然,哪裡還能不清楚?他們進了別人的套了。
一旦這兩個軍趕到,再加上一個新編軍十一軍以及鎮守在安正的郭懷,正好形一個完的合圍將他們完全包圍了。
傅城也不著他們表態,平靜地道,「先散會,希今天晚上各位能給我一個可行的方案。」
眾人都沉默著起退了出去,會議室里只剩下了傅城沈斯年和岳理三人。沈斯年看看傅城依然泰然自若地神,開口問道,「傅兄,你真的不著急啊?」
傅城道,「我很急。」
「……」你看出來他著急了嗎?沈斯年以眼神示意岳理。
岳理默默在心中表示:沒有。
岳理忍不住道,「傅兄,你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局面?」不是他多疑,實在是傅大過於鎮定了。
傅城看向他的眼神有了幾分詫異,「我不是算命的。」見岳理還想說什麼,他又道,「我也沒跟郭懷打過道,但安正城我們必須拿下。」
所以這本就不存在明知道很難搞還故意送上來的況,而是不管郭懷是塊骨頭還是腳蝦,他們都得上。
現在不上,等孫家布置妥當了想要破局更難。
沈斯年道,「那現在怎麼辦?這個郭懷棘手程度可是有些出乎意料。」
傅城微微瞇眼道,「確實有些麻煩,這樣的人才……」
傅城沒有再說下去,而是道,「我還要想想。」
沈斯年和岳理也只得作罷,只希傅大不要想太久,畢竟他們的時間也不多了。
傅城走出會議室,外面的天一片灰濛濛的,彷彿就連遠漫山遍野的蒼翠都蒙上了一層灰。
傅城站在山坡上眺著遠方,放眼去只有灰濛濛的天空和被蒙上了灰的蒼群山。
冷風拂面,有點點涼意打在臉上,落在寬大的大上凝結小小的水滴。
傅城下手套抬手接住,那小小的白沫落在掌心瞬間化了水,原來是下雪了。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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