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按奚家護短的習慣來看,將奚瑞否等人拿在手,足以對付奚家家主。
一行車馬明正大地回去皇城,不僅沒有分毫掩飾,反而有種招搖過市之。不過一兩個時辰,皇城滿大街的茶樓酒館就都在傳傅參將功抓捕賊人歸案,但因公負傷。
大昌的老百姓們在誇,而奚家家主得到消息后,只能心塞。他是萬萬沒有想到漠蒼嵐會把這些奚家小輩給抓起來,一點也不忌憚有他這麼個老傢伙在。
「大人,爺小姐們都被那大昌慕王抓了,咱們該怎麼做?」
正當奚家家主也犯愁該如何去慕王府要人時,慕王府的信就送到了他面前。
今晚酉時,慕王府設宴款待晉國使臣,另有大昌宰相作陪,恭迎大駕。
瞧著請柬上寫的「恭迎大駕」四個字,明明是禮貌客氣之語,奚家家主卻越看越不舒服。心中生出一氣,他忍不住道:「怪氣。」
下人:「嗯?」
……
本來,傅思瀅是想著如果奚家人把容辰毫髮無損地放了,父親不知道這回事,和奚家家主之間肯定還是可以和氣言談的。
畢竟是認親,曉得父親多年來心中對於世來歷的記掛,以及對於親生父母的想象。可眼下容辰了這麼多傷,定然是瞞不住的。
李氏一邊抹淚,一邊看大夫給容辰上藥。容辰明明在生汗,卻愣是一聲痛都不喚,還有心思安母親別哭。
大夫也慨:「爺真是好樣的。我來的路上都聽人說了,跟爺一起去抓歹徒的兵們一個個都好好的,他們說都是因為爺一個人糾纏住那群手不賴的歹徒,他們才虛驚一場。」
聞言,容辰苦笑一聲:「您別說了。」
「誒,怎麼不說。也就是爺您有這樣的善心,換其他武,還不都是讓手底下的小嘍啰衝鋒陷陣?」
「我就是小小嘍啰,自然該我衝鋒陷陣。」
「爺就是心善,不愧是相爺之子,真是虎父無犬子啊。」
聽著郎中的誇讚,一家人難免有些難為。旁人不清楚,他們自家人難道還不清楚嗎?奚家那群人就是沖著容辰來的,自然沒有心思去理會別的雜七雜八。奚家若是真的作惡的歹徒,就那群三腳貓功夫的兵,一刀一個就能殺一路了。
郎中走後,吩咐下人都到外間守著去,一家四口人留在屋裡,傅宰相一手拿著假玉佩,一手拿著真玉佩,沉重慨:「爹本是想著能救你的命,哪料是救了你弟弟的命。」
傅思瀅坐在床邊,著發白的容辰,心疼不已:「正是容辰被我牽連,替我難了。」
「長姐,沒有,與你無關,」容辰虛弱地自責道,「若不是因為我心浮氣躁、輕易上當,也不會中了他們的圈套。」
「你之前沒聽他們說嘛,盯了你好多天了。此計不到你,還有別的計策,你還能計計不上鉤?」
容辰閉眸,憋屈不已:「終歸是我本事不濟。」
聽著一雙兒的言語,傅宰相嘆氣開口:「好了,不要再懷疑自己了,這次沒事就好,往後提高警惕。」
「嗯。」
「今晚去慕王府赴宴,便是我與思瀅一起吧,夫人你留在家中照顧辰兒。」
「好。」李氏雖然也很想知道夫君的世,但還是照顧兒子更重要。
……
這次慕王府宴請晉國使臣,漠蒼嵐是一定下此事就立刻宮給皇上稟明了。不過自然無法細說實,只道是尋常禮宴,也只請了傅宰相作陪。
慕王、奚家家主、相府,無論怎麼想,也無法將這三方以何種和諧的謀方式聯繫到一起,皇上自然未作他想,只道讓漠蒼嵐在宴請完晉國使臣后,也尋個合適日子宴請北夏使臣,不要顧此失彼了。
說是尋常禮宴,其實連尋常禮宴也不如,沒有禮樂舞姬、沒有穿梭奴僕,甚至在奚家家主慕王府時,看著滿府森嚴的兵衛布守,深有要被甕中捉鱉之。
傅思瀅陪同不安的父親居於前堂,聽到下人說奚大夫至,傅宰相攥雙手離座起,目定定看向閃亮著點點燈火的堂外,等看到奚家家主的形於夜中慢慢顯現后,他上前,腳步帶著幾分踟躕。
傅思瀅無聲跟在父親後。
奚家家主一堂,視線立刻與傅宰相對上,端詳片刻,張口言,言又止。
傅宰相見之,更是心頭忐忑。鞋底地面,漸漸靠近奚家家主,在其面前站定。出手,亮出那枚與奚家家族玉佩一樣,唯有雕字不一樣的玉佩。
玉佩白潔潤,微泛紫,以荊棘圖騰為底,「青」字上下左右雕有刀劍槍矛四種殺氣騰騰的武,顯得極為緻尊貴。
奚家家主接過玉佩,不用細細端詳,便是老淚漣漣。
「這玉佩,可是你養母給你的?」
傅宰相點頭:「是的。養母傅老夫人說是放在我的襁褓之中的,送養的人家說這玉佩是我親生父母留給我的,是唯一能留給我的念想。」
奚家家主急急追問:「送養你的人家與你母親是何關係,他就沒有說一說你的親生母親在哪兒?」
「沒有,」說起這個,傅宰相也是神晦暗,「養母抱養我,本就希我與親生父母斷絕瓜葛,送養的人家不主說起,更不想過問。我長大后,敬重養母,不願惹養母怒生氣,更不敢詢問當年送養人家的況,所以……亦無從得知我的親生父母是何境遇。」
聽到解釋,奚家家主抬手拭淚,哽咽不已,斷斷續續地說:「你母親當年帶著剛滿月的你,寒冬逃亡,若不是實在存活不下去,怎捨得拋下你啊。你、你雖然未去尋找,但這麼多年,危難早已消除,也不來尋你,只能說明、說明你母親……早已……」
話未說全,已是痛哭流涕。
縱然一直對於原配夫人尚在人世抱有幻想,但眼下兒子都已經尋到,夫人依然未聞蹤跡,幻想也就只能是幻想了。
「兒啊,兒啊……是為父對不起你和你母親,只留下這玉佩陪著你,何其冰冷!」
聽到這番呼喚,看著奚家家主手中著玉佩,傅宰相的微微震,垂首低聲言:「養母傅老夫人說我只是跟了傅家的姓,名諱則來源於這玉佩上雕刻的字,上面只有一個『青』,於是我便姓傅,單名一個『青』字,姓名為『傅青』。」
「不、不,」聞言,奚家家主連連搖頭,氣息,「『青』字只是你的輩分,在你出生前,我與你母親便商量給你起名為『威』,你為長子,日後能夠有威嚴、有威、有威信。所以你的全名應該是……」
「奚青威。」
傅宰相通紅的雙眼溢滿淚水,喃喃出聲喚出了自己的名字,這是親生父母給予的姓和名。
奚,青威!
全名一出口,奚家家主再也無法忍住心中的激與傷痛,上前與失散長達四十年的兒子擁抱在一起,父子二人抱頭痛哭,傷心命運弄人。
一經分別,再見已是異國他鄉,份地位也大為迥異,人如何不難過痛苦?
但是還好,終於等來這一日相認。若是沒有這塊玉佩,那才是生生世世都不曉得脈相連了。
見奚家家主緒激,傅宰相攙扶著奚家家主到一旁落座。奚家家主將玉佩塞他的手中:「拿好了!」
傅宰相握住手心,重重點頭:「嗯。」
看二人緒稍顯平緩,認親一事基本上是拍板釘釘,傅思瀅心中是說不上的複雜糾結。扭頭和漠蒼嵐對視一眼,漠蒼嵐也是微微蹙眉靜觀,未有言語。
之後奚家家主又向傅宰相問起他養母傅老夫人待他如何,以及這麼多年他在傅家的生活境,傅宰相自然都是撿如意的事說,不曾提及半點不開心。
傅思瀅倒也不會去說些什麼父親在傅家的委屈,曉得說那些很沒意思。此時氣氛好,用不著說什麼敗人心的話。何況說了又如何,指著奚家家主能去找傅老夫人興師問罪?人家可是收養了你兒子,要不然你兒子還有可能淪落為乞丐呢!
不過一會兒,奚家家主扭頭看向傅思瀅,慨道:「你的大兒也才這個年紀。你不知,你二弟的長子都二十有二,生下的孩子亦會詩作對了。」
傅宰相頷首:「是,我家的晚些。」
其實,一句「家晚」就足以說明被傅家收養這麼多年,得到的重視有多了。
「你這丫頭雖然年紀小,但脾氣可不小!」奚家家主此時看向傅思瀅的目,就全然是欣了,「之前和否兒他們鬧下矛盾,我惱,但也欣賞這丫頭的衝勁。現在知道了就是我的嫡親孫,心中何其慶幸開懷啊。」
算是得到誇獎的傅思瀅挑挑眉,神還是照樣的淡定嚴肅,不笑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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