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談什麼，我跟你談。”

林漾盯著他，眼神冷靜純粹。

并不意外。

來時就打聽過了，葉煒只有這一對爺爺了，他對他們的重視和依賴，遠超于普通的家人。

拿到錄音后林漾就立馬傳給展子鑫了，展子鑫已經趕回長川，學校那邊卓季芳也在。

知道林漾沒在上課，卓季芳給打了電話，這會也顧不得責罵：“你趕回來，家里現在出了事，你叔叔在家我也不放心。”

“還有一會就到家了。”林漾看著窗外長川市的天橋，知道馬上到站了，問，“媽，我哥，還好嗎？”

電話那邊似乎是沉默了一會，卓季芳嘆了一聲：“他那同學拿了什麼錄音出來，說高中那個什麼楊瀚先錢東西的，你哥只是嚇唬嚇唬人，并沒怎麼打他。”

展子鑫還聯系了當年同班其他同學的證詞，楊瀚就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想推翻“沈妄三年都欺凌同學”的這條污蔑很簡單。

對方也知道，所以只是想用這條丑聞來拖延沈柏裕競選的時間，他們給了葉煒錢也只是想堵住他這個關鍵證人的，封嚴了這幾天就行，沒葉煒這個核心人承認，其他同學再出來發言可信度也不高。

只是大概不會有人想到，林漾會毫不猶豫地直接找到了葉煒的學校。

葉煒一開口，其他人再證明，就更加證實了楊瀚那些上不得臺面的行為。

調查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是楊瀚的污蔑，是楊瀚的報復。

就算沈妄三年真打了人，但沒有人真親眼看到，沒有真正有力的證據也證明不了什麼，沈妄只要咬死不承認自己過手就行。

紀磊和展子鑫當年就是怕沈柏裕這層份，大多數時候手都沒讓沈妄參與，打人的場地更是避開了攝像頭的拍攝。

“那這次呢？”林漾還是不放心，沈妄這次手這麼多人都看見了，楊瀚也正是故意激怒沈妄借著這事大做文章，就算高中三年的解決了，這次手也是沈妄先的。

何況沈妄這個時候和楊瀚已經不是一個學校。

楊瀚再做什麼，也不應該沈妄出手，他還在一中周圍隨意打人，到底說不過去。

來之前林漾聽到展子鑫在電話里說，楊瀚這次傷勢嚴重，昨天晚上已經住到了醫院。

林漾確認一般地又把紀逸苒消息翻出來，上面說的是沈妄只是當時狀態可怕，打了楊瀚幾拳，但絕沒到要去住院的地步。

“你說住院？”卓季芳也是剛趕到，急匆匆地聽了個大概，“你們高二有個學生過來解釋，說什麼楊瀚不是你哥打的，是他爸喝醉酒發酒瘋昨晚剛打的，他那些傷跟你哥沒關系。”

“所以你哥現在去醫院了，估計是去找那什麼楊瀚了。”卓季芳說著又是“哎呦”一聲，“你哥別一會又來火跟人在醫院再打起來，我先不跟你說了，學校這邊解決我還得先去看看。”

林漾聽得深深皺眉，不明白這事怎麼又牽扯到楊瀚父親，但知道當下不是繼續問下去的好時機，忙又看了下時間：“媽，你一會直接回家吧，我馬上下車就去醫院，我哥那邊我來看著，你回家跟沈叔說一聲。”

發生這些，估計沈柏裕也是在家急的上火。

說完正要掛電話，卓季芳忽然住：“林漾！”

突然嚴肅的聲音讓林漾奇怪地看了下電話，又放到耳朵上：“媽？”

有些話卓季芳不得不說：“我知道你現在跟你哥好，媽也不想去多想什麼，但媽希你自己要知道分寸，沈妄是你哥，也只是你哥。”

“這些話我本來不想跟你多說，但通過這次事件你也看出來了，你沈叔在長川的位置很重要，沈妄作為他的兒子，任何一言一行更是會被放大，但凡有一點不得，都會給你沈叔、會給沈家抹黑。”

“他們場的勾心斗角不用我跟你多說，倘若再一次被今天這樣的有心之人利用，你沈叔可能真的會徹底從位置上下來，別說晉升，徹底退位都有可能。所以我們沈家，無論是沈妄還是你，都不能有任何錯誤，你跟沈妄，”

停了停，卓季芳心一狠，還是說出來了：“你跟沈妄，絕不能有任何丑聞。”

“丑聞”這兩個字深深刺痛了林漾的耳。

以為藏的很好，卻原來每一個人都知道。

林漾和沈妄明明沒有任何越距，卻已經被所有人定在了恥辱柱上。

廣播里提示已經到達“長川”站，林漾提起書包，指關節泛著白，聲線在嚷嚷的人群中又輕又弱：“我明白了。”

下車又打了出租車后還是給展子鑫打了個電話：“楊瀚跟他爸喝酒又有什麼關系？”

這件事也算是解決了，展子鑫現在也算輕松了不，詳細地都給說了一遍：“就你那個同學，好像什麼周婕，家住楊瀚家隔壁，跑過來給你哥證明。”

林漾聽得目瞪口呆。

楊瀚的傷勢的確不嚴重，但周婕說，他爸昨晚喝醉酒回家時跟楊瀚在家發了很激烈的爭吵聲，因為平常楊瀚父親雖然也會喝酒，但楊瀚一般都不會搭理，只有昨晚，那些混的聲音吵得周圍人都睡不著，周婕記得很清楚。

出去倒垃圾時剛好看到摔門出來的楊瀚，他服也被扯破了，臉上掛著明顯的傷痕和跡，一看就是剛被打過。

那是隔了許久后，周婕再次看見楊瀚會被他父親打，昨晚還覺到奇怪，直到今天林漾說起“沈妄打了楊瀚”，越發覺得不對，這才趕跑到教導替沈妄澄清。

那個時候林漾已經在去找葉煒的路上了。

這麼一串起來，一切都清楚了。

即便沈妄打得不重，楊瀚也故意在同一天讓自己被他爸打，把那些被打的傷勢推到沈妄上，讓沈妄徹底坐實這個鍋。

一旦驗傷報告出來，這一切都可以推給沈妄了。

卻沒想，住在那邊的周婕會出來說明這件事。

怕調查組不信，周婕認真保證：“我們那邊的人都聽到了，而且他家現在應該還沒來得及收拾，屋里東西都砸的七八糟的，你們可以去看。”

聽完這些，林漾徹底松了一口氣。來回的奔波讓有些疲憊地往出租車座椅上靠，眼睫輕垂了下，拿起手機給周婕發了消息：【謝謝。】

周婕幾乎是秒回：【謝什麼，你哥是我偶像，我可一直沒變過啊。】

角輕輕漾起，轉而向已經夜幕的長川市。

眼，便是滿目的燈紅酒綠，車流匯聚，汽車的紅尾燈漸漸模糊點，串一條線，映在林漾無神的眼眸中。

按下車窗，兩側的碎發被風吹起，喇叭聲間歇不斷，司機怕等急，解釋：“下班高峰期就是這樣，小姑娘再等會，拐個彎就到了。”

林漾抬頭，醫院的高樓就在不遠，沈妄就在那里。

但那一刻，是真的不知道，跟沈妄，到底該何去何從。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