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林漾的酒量練到了這個程度。

林漾默默地閉上了。

一個包裝袋里裝著的是早上沈妄讓換的那雙平底鞋，他把林漾的高跟鞋下來，指腹在發紅的那皮上按了下，問：“疼嗎？”

“還好。”

只是穿久了有點磨腳。

沈妄沒再說什麼，半屈著子蹲在那把兩只鞋都給下來搭在平底鞋面上，然后從一側的口袋里出了兩張創可，仔細地撕開，給腳后跟上。

發紅的皮被裹上后，他又扶著林漾腳腕穿上兩只鞋子。

剛起，偏頭的間隙，沈妄看見里隔著一道門觀的高辰俊。

林漾也看到了。

扶著沈妄的胳膊站起，兩人站在一邊，和高辰俊對。

“有什麼事嗎？”看見高辰俊推門出來，林漾率先問道。

高辰俊搖頭：“沒什麼，只是不放心你。”

這話讓林漾和沈妄都同時蹙了眉。

林漾要開口說些什麼，沈妄已經拉住了，他視線在臉上停留，把手上的另一個裝著零食的包裝袋遞過去，偏眸示意：“先去車上吃點東西，我一會就過去。”

“你別……”

“不會。”知道林漾在擔心什麼，沈妄挽了下耳邊的碎發，角輕勾了下，“你哥答應過你的哪件事沒做到？”

他答應過不會再手打架自然也就不會。

林漾信他。

站在高辰俊的這個方向，甚至連空閑的眼神都沒分過來一下就離開了。

等人一站，沈妄已然恢復了平日的桀驁冷然，他單手兜，另一手還拎著剛才林漾換下來的高跟鞋，林漾要拿回去，他沒讓。

“你要跟我談什麼？”他問。

高辰俊特意選在這個點出來還極沒眼的不離開，自然是有事要跟沈妄說。

“說實話，我想過林漾會和你在一起，但我還是覺得不可能。”高辰俊目諷刺，他著聲吼道，“你瘋了嗎？你知道你跟在一起會給帶來多閑言碎語嗎？”

大廳外頂上明亮耀眼的燈照在沈妄牽起的角上，他笑容有些不羈，眸底也染著傲然的冷淡：“你覺得我會在乎？”

“還是你覺得會在乎？”

高辰俊剛才還竄起的火苗倏地熄滅。

是啊，林漾要是在乎剛才又怎麼會當著眾人的面說出沈妄的名字。

“要是你們在長川的朋友和同學不是真心祝福，反倒都這麼介意這層關系，那林漾失去你們這些認識的人則是更正確的選擇。”

沈妄站在那，眼神直白而果斷：“不過是一個長川罷了，就算以后不踏足又如何？”

跟林漾相比，一個長川又算得了什麼？

他們兩人的關系，又什麼時候到他們這些外人來評頭論足？

高辰俊看著他，盯了許久，最終像是釋懷一般，緩聲道：“很優秀。”

沈妄說：“我知道。”

“我也知道你喜歡。”

高辰俊：“喜歡的人不止我一個，學校里有很多喜歡的人。”

“但只喜歡我。”沈妄說的很快，高辰俊愣住了。

還有一大串要說的話都被這六個字堵住，高辰俊木訥地張口，聽見他繼續說：

“只喜歡我，而我也只喜歡，這就足夠了。”

高辰俊心中那些糾結的、剛才一瞬間生出的齷齪在這一刻被打擊的只剩下細碎影，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這兩人可以坦然而又直白地面對兩人的，為什麼沈妄和林漾頂著當初的那層關系依然可以堅定無悔地走到一起。

就像沈妄說的：

“喜歡我，而我也只喜歡，這就足夠了。”

他們兩人間又怎麼會允許第三個人進去呢？

高辰俊自嘲地向大廳外的那輛車子，而后收回目，調整了心，提醒：“你當年出事那段期間，我聽班里同學說過，林漾曾為了你去過隔壁市找葉煒給你作證。”

“沈妄，葉煒那麼膽小的人他怎麼會在收了便宜后反悔來學校給你證明那些事，你或許不知道，但你應該知道，這一切不是幸運，是林漾，為你們爭取了一個未來。”

“雖然一直在回避，但也有認真且努力地，為你們爭取一個更好的結局。”

如果沈妄真在那會出了事，而沈柏裕也在那個時候下了臺，但林漾和沈妄怕是真的，再也不能走到一起。

只是當年的路雖然有些波折，但終究，結局是圓滿的。

-

林漾在車上已經吃了兩三顆橙子味的糖，又吃了塊面包，正要拿出里面橙喝的時候沈妄才從大廳里出來。

他臉沒了剛才的溫和，薄抿，眼尾的弧度看起來利然又清冷。

林漾問他怎麼了，停下了要擰瓶蓋的作：“哥，高辰俊跟你說什麼了？”

沈妄抬頭，注視了幾秒，而后把手上的橙接過來，吩咐司機：“開車。”

他把橙習慣地擰開再遞過去。

“當年去找葉煒的事怎麼沒跟我說？”

沈妄就是這樣，兩人間那些不知道的事他不會一直著，林漾做了那些他卻隔了這麼多年才知道，這是對林漾的不公。

橙是常溫的，估計是沈妄怕不了，林漾不滿地喝了一口，擰上。

“本來就不是多大點事，沒必要非得讓你知道。”

一直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所以當年才讓展子鑫別跟沈妄去說。

沈妄問，“如果他當時沒答應呢？”

他剛才在想高辰俊說的那句話，如果當時葉煒不出現，沈妄這件事得不到解決，他和林漾會不會就是另一個結局了。

但沈妄沒說的是：“即便葉煒真不出現，當時的楊瀚也不了我，沈家在場在乎名聲，但明家不在乎。”

明家本就是生意場，那個時候沈妄已經打算用明家的份出面了。

他和林漾的結局不需要老天來注定，要的是他自己來決定。

回憶完這些，沈妄指腹挲了下虎口，低聲問：“害怕嗎？”

會害怕被拒絕，會害怕沈妄出事，會害怕自己做的只是無功而返嗎？

林漾搖頭，反握住他的手：“你不是也沒后悔過嗎？”

即便在剛才知道葉煒收了對方的好，知道葉煒并不是真心出現，而是因為林漾去找他才不甘不愿地回到長川為他作證，但沈妄也毫沒對葉煒這個人怒。

這個他不惜冒著打架的風險，幫了三年的人。

沈妄就是沈妄。

他在選擇出手的那一刻就絕不會再走回頭路，他尊重他遇到的每一個值得尊重的人。、

哪怕再是重新選擇一次，沈妄依然會幫助他遇到的那兩位老人。

這就是林漾喜歡的沈妄，一個永遠值得的年。

一個說喜歡，說從來沒后悔過的年。

一個決定喜歡林漾的那一刻，就沒想過放手的年。

在沈妄的認知里，他不會因為條條框框而束縛，也同樣不會在說“你”這件事上，出現“后悔”兩字。

但沈妄眼睫卻垂了下。

他握著林漾纖細的手腕，想起生病的這幾年，第一次是無力又深刻地到后悔，第一次想要回到那個15年的夏天。

哪怕當時林漾恨他、怨他，他也絕不會放離開，讓林漾自己獨自一人度過這難捱的四年。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