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班辛苦,但需要做的護理任務會比白天很多。

絕大多數患者與陪護都於睡眠中，整個病區都很安靜。

護士站，江桃一手撐著下,一手鼠，瀏覽著電腦上的患者護理容。

放在桌面的手機輕輕震了一下,屏幕同時顯示出時間門，22：52分。

曹安：忙嗎？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看得江桃心口一熱。

回：還好，基本都睡了,你還不睡？

昨晚兩個人可是折騰到了快凌晨兩點,白天江桃好歹還睡了個大懶覺,曹安起得早，一天也都在忙來忙去。

曹安：已經躺床上了,跟你聊會兒。

江桃：明早就見面了，有什麼好聊的，快睡吧。

曹安：還不困。

江桃：那就去書房畫圖。

曹安：在想你。

江桃臉都熱了，暗暗瞥眼左邊的兩個同事，確定同事們都沒有注意這邊,才稍微偏轉,彷彿上課的學生在地給男朋友發消息：以前你都沒說過這種話。

之前他會偶爾晦地壞一下，太單純的人可能都接收不到那種壞,但從沒發過這麼直白的文字。

曹安：其實是在想昨晚，這麼說又怕你生氣。

江桃呆住了。

下一秒，那把火一路從心底竄到了臉上。

不得不支起左邊的胳膊，藉以擋住臉，再咬牙回他：已經生氣了！不許再想。

曹安：好，那我睡了,明早見。

江桃：嗯。

放下手機，江桃兩條胳膊都搭在桌子上，再將臉埋進去。

他就是故意的！

本來在專心工作的，結果被他主「老實代」完不睡覺的真正原因，江桃腦海里的工作容也被帶歪了，變了那些兒不宜。

「小桃？你沒事吧？」

同事李文靜看過來，不太放心地問。

醫院規定夜班護士不能睡覺，雖然有些人撐不住的時候會趴在桌子上打會兒盹，可這些人絕不會包括江桃。

在大家眼裡，江桃長得甜乖巧，一看就是那種讀書時會認真遵守課堂紀律、工作后也會認真完所有任務的好孩子。

更不用說現在還是上半夜，遠沒到神疲憊的時候。

「沒事，肚子有點疼，趴一會兒就好了。」江桃慢慢坐正，左邊胳膊繼續撐著桌子，手托臉。

李文靜朝這邊看了幾次，後來見江桃確實沒事了，便不再關注。

當馬路上漸漸傳來車輛穿梭的靜，窗外的線漸漸變得明亮，也就預示著今晚的夜晚即將結束。

下班總會讓人心愉快，明明很疲憊的夜班護士們在吃過盒飯後反而神了起來。

八點多，江桃在一樓大廳見到了曹安。

這個昨天晚上還壞了一把的男人，今天竟然穿了黑西與白襯衫的正裝搭配，配著那張兇冷斂氣質的臉，可能會讓路人怕他，會讓路人欣賞他的好材，但絕不會有人將他與夜晚躺在床上用微信跟朋友發曖昧消息的男人形象聯繫到一起。

「穿這麼亮，刺到我眼睛了。」江桃一手遮在眼睛上面走過去，用嫌棄掩飾昨晚被他起的心湖漾。

曹安看著仗著個子矮不怕被他直視臉所以才敢說這種話的朋友，握住手道：「那你閉上眼睛，我抱你出去？」

江桃才不想那麼高調，甩開他的手，先往前走了。

到了車上，第一時間門拿出男朋友專門為下夜班預備的眼罩，戴好，再老闆似的靠進椅背，只等司機開車。

曹安系好安全帶，看這樣，問：「直接回你們家，還是去我那邊？」

江桃疑地朝他偏頭：「去你那邊做什麼？」

曹安：「外婆他們十點多到，你還可以在我那裡睡一個小時。」

江桃：「那我不如直接回我們家睡，還省了來迴路上的時間門。」

男朋友並沒有回應什麼。

在不該有的沉默中，江桃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眼罩下白皙的臉頰迅速轉紅，那也惱怒地咬了咬，可能還是太氣了，小桃變了小桃，戴著眼罩撲過來，抓住他結實的胳膊連打好幾下：「我才下夜班，你別太過分！」

曹安任由抓著，看著朋友氣呼呼又紅撲撲的臉解釋道：「逗你的，知道你不會去。」

江桃鬆開他，側歪著靠回椅背，悶悶道：「我不會去，你也不用想。」

曹安：「我真想，剛剛就不會問你，直接把車開回我那邊，你大概也不知道。」

江桃捂住耳朵。

曹安笑了笑，開車。

十幾分鐘后，黑吉普停在了和平小區的五棟樓下。

這個時間門，年輕人差不多都去上班了，或是在前往公司的路上，小區里還算清靜。

江桃取下眼罩，拎著包快步往裡面走。

曹安：「拿下東西。」

江桃回頭，看見曹安打開後備箱，把昨晚兩人給表弟買的禮提出來，示意來拿。

江桃就猜到，後備箱里可能還有必須曹安雙手提的大件東西。

退回來，發現裡面是一盒蛋糕，一束鮮花，一條新鮮的魚、一袋新鮮的蝦，以及一大袋大閘蟹。

「其他菜冰箱里都有，這個是早上新買的。」

江桃：……

曹安把鮮花遞給，其他的都自己拿。

鮮花是混合花束，有康乃馨、玫瑰、百合花，搭配小清新的尤加利、滿天星，擺在客廳，適合一家人共同欣賞。

這些不是很重要又很用心的小準備，讓江桃原諒了他一大早上的不正經調侃。

兩人拎著東西，並肩進了單元門。

102開著門，李在打掃家裡的衛生，瞧見拎滿東西的年輕，李笑道：「呦，小桃今天過生日？不對啊，我怎麼記得你是月生日？」

江桃：「外婆他們今天回來，蛋糕是給我表弟買的。」

李明白了，瞥眼曹安右手提著的魚蝦大閘蟹，心裡很是羨慕。

自家的親兒子都沒專門給買過大閘蟹，都是在小家裡吃獨食。

江桃瞥眼102裡面與自家幾乎一模一樣的裝修，但因為多了一些雜完全沒有自家乾淨整齊，開門進去了。

曹安去冰箱放蛋糕螃蟹，江桃修修花束，轉移到花瓶里。

充足，油風的客廳里擺上這束花，看起來更溫馨了。

手機鈴聲響起，外婆打的電話，說他們剛剛上車，估計十一點到。

掛掉電話，江桃看看時間門，八點五十分。

曹安從廚房走了出來：「你先去睡兩個小時？」

江桃：「算了，吃完午飯再睡吧，以前也有過一整天都不睡，直接晚上再睡的時候。」

很多同事都是這樣的，會利用下夜班當天的白天走親戚或辦理生活業務。

像今天，如果先睡倆小時中午再起來吃飯，其實更難，不如多撐一會兒。

曹安：「看場電影？十點半再去洗菜切菜。」

江桃：「行啊，你先看，我去洗個頭。」

曹安瞥眼衛生間門，去沙發上坐著了。

江桃要洗的不僅僅是頭，沒好意思當著他的面說洗澡罷了，總覺得以兩人現在的狀態，直言洗澡容易起火。

去臥室拿了換洗服，再在曹安投過來的視線中飛快閃進衛生間門。

這時江桃就很懷念他那邊的主衛了。

刷刷的水聲傳到客廳，曹安背靠沙發，左手著子口袋，右手拿著遙控。

他還沒選好要看什麼片。

臺那邊的線過於刺眼。

他去拉上窗簾，廚房那邊的遮簾也降了下來。

九點一十分，江桃吹乾頭髮出來了，換了一條短袖，一條七分牛仔，再普通不過的夏天扮相。

一出衛生間門，江桃就發現了線的變化。

朝沙發看去。

曹安解釋道：「這樣你眼睛會舒服點。」

線上江桃確實舒服，就是覺得這種環境似乎更適合人做點什麼。

去飲水機那裡接水，曹安開始播放他選的電影，一部迪士尼的畫片。

江桃放好水杯，坐到沙發上。

衛生間門的門關著，但這邊還是能聽到一點洗機運轉的聲音，不算噪音，只是顯得客廳更安靜了，彷彿除了這些工作的電，其實並沒有人的存在。

曹安坐到了江桃邊。

江桃垂下睫。

曹安將抱到懷裡。

在他要托起臉的時候，江桃埋到他肩頭，張地道：「去，去臥室。」

就算外婆他們短時間門不可能到，也覺得客廳過於危險刺激。

曹安暫停畫片的播放，抱起朋友去了的房間門。

現在江桃睡次臥，一個人住不顯小，多了一個曹安就顯得狹窄了。

剛剛江桃拿服時拉上了窗簾，曹安進來后反鎖房門，徑直將江桃放到床上。

他並沒有馬上過來，江桃悄悄睜開眼睛，看見他站在床邊，正一顆一顆地解著白襯衫的紐扣。

這個角度看，他更高了，一邊解著扣子，狹長的眼睛不加掩飾地盯著。

江桃馬上背轉過去。

曹安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襯衫子都容易皺，穿著不方便。」

等會兒還要見的家人親戚，一皺的，證據太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