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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有雪》 第 56 章 56

冰塊一樣的溫度。

最終,還是上了車。

剛起床,暖和得很。是覺得他很冷。

談宴西繞到駕駛座去,啟引擎,先將空調的溫度和風速都調到最大,出風口里呼呼地開始冒著熱氣。

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聲音。

談宴西很有些煩躁,一般這種時候,他都會習慣地點一支煙。

然而他口袋,卻只到一個空掉的煙盒。

他擰眉將其癟了,頹然地嘆了聲氣,便垂下眼來,看著

又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開口:“你說讓我不要再找你,這事兒我反正沒答應你,也算不得我破壞承諾。”

非常有談宴西風格的開場。

周彌沒出聲。

只是斂下目,等他繼續。

他的語氣比聲音還要然:“我從來是個唯結果論的人。活了三十多年,理論和實際結果自洽,形閉環,反復論證這就是個行之有效的生存法則,我真沒那麼容易去打破這種慣。”

他不自覺地手,去探了探風口,好似要看看這風足不足夠暖。

順便,還往所在的方向撥了撥。

作,也好似是給他自己時間上的緩沖。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接起方才的話。

更冷郁沉的聲調:“我媽年輕時候,在一個越劇劇團做演員,那時候演出,認識談振山,我父親……”

那時談振山的元配夫人正在住院,癌癥晚期。

談宴西舅舅便攛掇小妹抓住機會,更是自己親自替出謀劃策。

之后沒多久,尹含玉懷上孩子。但究竟怎麼懷上的,已然了各有說辭的懸案。尹含玉的說法是,談振山那晚喝了酒,強迫了;而談振山的說法是,尹含玉自己使了手段,計生用品無效。

但終歸,珠胎暗結已定局。

談振山自然不可能自己非意愿之下的,在外頭種下的種,毀了他的前程,便恩威并施地尹含玉墮胎――那時,這胎已足五月了。

談宴西舅舅三教九流都有狐朋狗友,想法子搞迂回戰,知道了談老爺子的夫人,談宴西的行蹤。

是信佛之人,談宴西舅舅便趁著有次去佛寺燒香,蜇到人跟前去,二話不說地哐哐磕頭,哭嚎著容小孫子一條命。

將他單獨他一旁去,要聽個中緣由。

舅舅拿出B超單子給看,20周的嬰兒四肢都將長全,那是分明可見的,一個“人”的形狀。

舅舅聲淚俱下,說這麼大月份墮胎,那是要用鉗子將這胎兒鉗碎了再一片片掏出來啊,您也是生育過的人,求您救救我小妹,救救我小外甥。

一副慈悲心腸,卻有雷霆脾氣,由不得談振山什麼前途不前途的,總歸,這孩子無論如何得留下。

但個中關竅過分復雜,尹含玉生下孩子之后,過了兩年多,才由著從中安排,跟談振山結了婚――談家由不得一個男孫在外頭做私生子,給人當做把柄。

兩害相權取其輕。

那兩年多,尹含玉就住在現如今的那棟小洋樓里,過的不知是什麼日子,看不見天,更看不見兄長許諾過的錦玉食的前途。

那是育兒初始最艱難的兩年,而生下孩子時,才不過十九歲。

自己都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后頭,雖然跟談振山結了婚,只得了一個名分,實際境況并無半點好轉,談振山看不慣,那頭更有元配留下的孩子視為蛇蝎。

小門小戶出生,被放到這朱門繡戶的復雜環境里,沒被瘋已屬難得。

自不可能對孩子和

后悔極了,還年輕,長得這麼漂亮,稍作經營,便可嫁個門第稍高,又對百依百順的男人,何苦要火中取栗,把自己一生都懸在這冰冷冷的高門之下。

而這里頭,最無辜的當屬談宴西。

他并非出于自我意愿地出生,又在出生時,就已被剝奪了任何被的可能

起初,還對他有所垂憐,可他五歲那年,去世之后,他便走一條,比尹含玉所經歷的,尚要孤獨百倍的荊棘路。

沒人能救他,除了他自己。

他只能一寸寸扼殺掉自己對所有至親之人的幻想,從一枚小小的棋子開始,逐步地籌謀、廝殺。最終,在談家站得立錐之地。

這里頭沒有溫,只有準的算計。

周彌沒去看時間,但很清楚,時間早就過了十分鐘。

愿意時間停止下來。

而即便無法停止,也可以任由它們飛逝而去。

從沒這樣靠近過這個男人。

他值得浪擲

這一番代出生的話,談宴西聲音冷冽極了,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緒。

是到了下一句,才好似了兩分:“……彌彌,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存方式。你說得對,我怕輸,因為旁人可以輸,我卻輸不起。我從來不是有心想要算計你,我不過是……不敢輸。不敢設想,倘若你真的執意拒絕,我還能有別的什麼辦法。”

一時寂靜。

周彌輕輕地呼了一口氣,有點怕驚擾當下這人心里酸的氣氛。

談宴西低頭看,眼里便似天暗寂,他出手背,輕輕地的臉頰,“我也不知道,你還愿不愿意再見我,再給我機會試一試另一種行事方式。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考慮了很久,還是想告訴你,之前跟祝家取消婚約,最直接原因便是為了你。如果是我自己,我無妨跟誰結婚,因為說到底,那也只是算計的一部分。假以時日,我總能全而退。但我要是結了婚,再到不由己的局面里去蹉跎,我恐怕,真會與你錯過……”

周彌有一種飲冰的心――

徹到底的涼,是共他悲涼至極的底

但能見其明凈,是他剖出的丹心。

周彌啞然:“我……”

而談宴西在此刻傾,卻不是要擁抱,或是怎樣。

他只是低下頭去,額頭抵在肩上,好似要憑此給自己一些支撐,卸下他疲累不堪的重量。

請求,與他分擔。

他聲音實在沙啞不過,“……彌彌,那是寓言,不是話。寓言是警示。我不是詩人,你也不是綠山雀。我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普通人總有輸的時候。但輸給你……我心甘愿。”

“……彌彌。

“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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