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陡然近到再稍稍向前一步便可。

項宜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顧衍盛落在他耳邊的手頓住了，在那雙澄澈的眼眸里，他低頭笑了一聲，隨意道。

「方才有隻飛蟲，已經飛走了。」

他說完，收回了手去。

項宜聞言恍然地點了點頭，然後了秋鷹進來，幫一道給顧衍盛包紮了，時候就已經不早了。

顧衍盛也道，「你快回去吧，免得譚家人疑心。」

項宜道並無大礙，想到他遲遲不好的傷勢，不由又道。

「我兩日後再來。」

這般說，顧衍盛不由眸和地又看了一眼。

「其實秋鷹手也沒那麼笨。」

秋鷹連忙在旁點頭。

項宜抿著笑了一聲，「可這本也是做妹妹的，該為大哥做的事。」

說完，上喬荇快速離開了。

顧衍盛站在院中，看向離開的方向，角一貫的笑意漸漸斂了起來。

*

鼓安坊譚家宗房。

年前帶著孩子來謝宗家夫人的小夫妻又來了，可巧譚廷又先見到了他們。

見他們這次專門打聽了夫人從娘家回來，專程前來道謝，譚廷心下甚。

只是他同這一家三口一道回了正院，不想卻聽說項宜不在。

他訝然，「夫人去哪兒了？幾時去的還沒回來？」

下面的人便到夫人出門去了，春筍更是道夫人戴了篆刻的印章。

譚廷聽了便瞭然了，他剛想讓一家三口稍等些時候，就聽外面傳話，道是夫人從外面回來了。

項宜甫一回來，就聽說了來人的事，再回到了院中，見不僅一家三口在，那位大爺也在房中等著。

見剛從外面回來，上泛著冷氣，讓丫鬟灌了湯婆子過來。

項宜見他並未過問自己去了何，剛要鬆口氣，便聽到他道。

「去了藥鋪？」

項宜上有藥味。

心下一轉，便道是給妹妹項寧問葯去了，然後並未再此多言，直接問起了坐在下首的一家三口。

「......孩子好些了？」

小夫妻立刻讓孩子給項宜磕頭。

「都是夫人肯為他費心，何止是好些了，眼下是好齊全了，前兩日都能在莊頭同旁的小孩子打架了。」

說著，小男孩給項宜磕了響頭。

項宜連忙道地上涼，讓喬荇把孩子抱了過來，項宜接過來他在手上掂量了一下。

「著實沉手了。」

孩子的娘親連聲道是，「夫人第一回見的時候，說他太瘦，從族裏支了銀錢讓我們專門買菜給他吃，這會兒可壯實了。」

項宜看著老實在邊坐著的小孩，笑著了小孩的腦袋。

譚廷在旁靜看了許久，當下見就將小孩子放在自己的太師椅上，一邊了小孩子的腦袋，一邊輕聲問他最近玩了什麼見了什麼人，又怎麼同旁的娃娃打架了。

極其耐心地問，小娃娃聲氣地回答，言無忌，彎著眼睛笑起來。

譚廷不由就想起了趙氏的囑咐。

這些日子他們再不似從前那般了，孩子是不是也快了？

那日的旖旎浮現在眼前，譚廷不住多看了妻子幾眼。

項宜沒如何注意，倒是那孩子娘親看見了，笑了一聲道。

「夫人這般喜歡孩子，想來宗家大爺和夫人，也快有孩子了吧。」

譚廷在這話里，眼角彎了上去，看向的眼神越發和。

項宜這才看到了他的神。

那對夫妻家裏住的遠，是趕了慢騰騰的牛車抱著孩子過來的，不便久留便要離開。

項宜讓喬荇把幾碟子小孩子吃的點心，都包給了他們。

譚廷又要拿些錢給孩子，那夫妻兩個說什麼都不肯收了，帶著孩子連聲道謝地離開了。

只是他們走了，項宜仍舊察覺那位宗家大爺的目落在上。

世家延續最重要的便是脈。

尤其各世家的宗家，脈才是宗枝的本，譚廷這一輩宗家只有他和譚建兩人，他想要孩子真是太正常不過了。

可是項宜一分都沒有回應他的目，半垂了頭。

這件事，約莫不會輕易順著他的心意了。

如何作想，譚廷並不知道，恰回到了書房就聽到了族人家中喜報，生了一對千金。

因是雙胞胎千金，甚是罕見，請宗家來給起名。

喜氣跟著請名帖一道送進了宗家，譚廷也不住和了眉眼。

他讓正吉把大紅灑金帖拿過來，直接題了「喜之」、「賀之」兩個名字，讓人送了過去。

喜氣讓人神確實好了不。

他不免就想到了，若是他的妻子有孕會怎樣，於是又將大紅灑金紙又拿了出來，試著取了好些名字。

他默默想，每月只逢五，是不是間隔太久了些？

*

又兩日，過完了年的天氣又冷了起來，先是飄了一整日的鵝雪，雪天之後天氣奇冷無比，譚氏族中許多貧困的族人都不了了，來宗家跟族中借炭。

年前天寒，譚廷便覺這數九寒天不會輕易過去，吩咐了族裏多備炭，因著清崡的煤炭有限，族中還去了別地高價購了不炭回來。

年後幾日天氣和暖了許多，不人還以為這般高價買來的炭用不上了，不想這一場雪下了下來，宗子提前吩咐的炭了救命炭。

世家尚且不易，庶族百姓家裏更不好過了。

譚廷讓族人多給實在過不下去的鄰里勻一些炭，項宜又支起粥棚，了楊蓁、譚蓉一道，連著施了兩日的粥。

待第三日，天氣總算和暖了一些。

陳馥有那邊遲遲沒有消息，可見人還是沒有抓到，

但陳馥有極快地封鎖了清崡通往各的道路，那道人不可能逃出去，而這般冷的天氣，他竟還是沒有出半分馬腳，可見是在此地有人庇護。

至於什麼人，譚廷自然無從猜測，但讓譚氏闔族都毫無察覺的，也不是一般人了。

他暗暗讓人留心，先去族裏看了看屯糧的狀況，回程路上遇上玩炮仗的族中孩子。

小孩子不知害怕，將炮仗在竹篾下。

譚廷路過時見他們這般，剛要阻止，竹篾便騰的一下炸飛了，他護著小孩，被劃傷了手。

好在傷勢不大，他將這些皮孩子訓誡了一番，便回了家。

正吉要替他些藥膏，譚廷想起正房裏就有項宜之前用的，便讓他去拿。

只是藥膏拿出來，卻發現那些藥瓶比之前空了許多。

是他記錯了，本就只有小半瓶葯？

譚廷沒太在此多思量，倒是發現他的妻子並不在家。他了人來又問起夫人去了何，才曉得去了吉祥印鋪，且去了些時候了。

譚廷眼皮跳了一下。

清崡縣城就這麼大，平日裏去偶爾吉祥印鋪，並不會這麼長時間，今日怎麼遲遲未歸？

念頭一掠，譚廷驀然就想到了下落不明的那道人——

那人是見過項宜的，萬一此人就潛藏在城中，又無法，劫持譚家宗婦夫人為質，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這麼一想便坐不住了，了護衛跟隨，便去了吉祥印鋪。

吉祥印鋪因著天冷沒有客人，都要關門了，並無項宜蹤跡。

譚廷見了，一時間心頭直往下沉，卻也沒有聲張，低聲安排了護衛在城中小心尋訪。

護衛一散而去，寒冷的大街上，冷風直往人骨頭裏鑽。

譚廷沒有回府，就在附近一家茶館等待。

一盞茶都涼了，護衛陸陸續續前來回稟，都沒有消息，譚廷臉越發沉了下來，只剩下最後兩人還沒回來過。

正吉都著了急，跑到了門前等待，終於看到了最後兩個護衛跑了回來。

兩人一回來，譚廷便開了口。

「有夫人的消息了？」

兩人點頭又搖頭，回稟道，「不知道是不是夫人，只是有人看見兩個肖似夫人和喬荇的子，去了一偏僻的巷子。」

這話讓譚家大爺譚廷，驚詫地挑了眉。

在城中，還有外宅不？

譚家大爺心下掀起了浪來，但面上不表分毫，立時吩咐所有人不許聲張，然後讓人帶了路，沒多久便到了那偏僻的巷子裏。

巷中人家不多，各家各戶都無有什麼異常，獨獨最後的一家不起眼的院子。

譚廷眼皮直跳，著人悄聲接近。

譚家護衛無不是有些功夫在的人，這般悄然走近再回來，直接回稟了譚廷。

「大爺，夫人邊的喬荇，就守在那門口！」

不是被綁在院中，也不是等在院中，而是守在門口。

話音落地，這偏僻的巷子靜得落針可聞。

譚廷怔在了原地。

一時間，他看著那偏僻院落，心頭閃過無數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