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直淵當年的貪污案,是驚了多人的已蓋棺定論的大案,如何能再提及?
項宜自己都不曉得何時才有那樣的機會,或許要等到太子繼位,可後的男人竟開口說了這話。
項宜不由地轉頭向他看了過去,他半分玩笑的意思都沒有,反而眸堅毅地向看了過來,和他之前的態度完全不同。
本想說此事是項家的事,其實與他無關,只是在這眼神里,竟一時沒能說出口。
雖然沒有請他幫忙的意思,但他的好意,項宜記了下來。
這消息到了,也就意味著義兄、楊同知他們也都安然了。
接下來的事,便要看三司會審是怎樣的結果。
此案並不複雜,但是審理繁複,經歷多年,而且從前還是朝堂派了欽差去審案,卻都沒有結果,可見世族的勢力隻手遮天。
如今就這麼翻了出來,雖是好事,但說不好就要引發。
譚廷接了信的當天,便讓人給清崡和各個譚氏旁枝的聚集地傳信,所有譚氏族人謹言慎行,務必不要在這個時候與寒門庶族的百姓發生衝突。
他讓人傳了信,又吩咐加速行船,早早北上。
之後幾日,江西武鳴舞弊案被重審的事各地都傳播了開來。
或許正是鬧出了世家隻手遮天,連寒門唯一上升的科舉都掐滅,一時間此事還沒審理出來,就在寒門學子間鬧得沸沸揚揚。
更有許多或許是同樣鬱郁不得志的寒門秀才,不知從哪裡聽來了消息,便將那江西舞弊案的事,半真半假地寫了出來,連平民百姓們也都人盡皆知了!
譚廷一行行船北上,這兩日在岸邊府縣補給的時候,便能覺到街市上喧鬧混,暗暗有種不下的勢頭。
庶族百姓本在世家之下忍氣吞聲地活著。
他們可以為世家做佃戶,打散工,連吃飯都幾多艱辛也能忍耐,可世家卻連他們最後的希都掐滅了。
沒有了科舉的路,他們這些人還有什麼盼頭?
難道世世代代只能被世家盤剝,在世家的馬蹄下面做奴做仆嗎?
譚家亦是有名的世族,船隻停靠補給的時候,幾乎能明顯覺到碼頭上的百姓對他們態度的變化了。
先前過來想要為譚氏做事的碼頭工極多,可這幾日見到的人卻都對他們橫眉冷眼。
譚廷見狀越發要求快速行船,早日進京。
不想越是要全速進京,越是在中途出了事。
譚氏的船撞到了山上滾下落在河中的巨石,雖然並無大礙,但必須要臨時停船休整。
船停在了岸邊一個做領水縣的地方,當晚只能臨時宿在此地。
領水本地並沒有特別大的世族,但小世族還是有的。
大世族多半還顧及幾分臉面,不會對庶族百姓太過剝削,但小世族卻不一樣了。
他們一行走在領水縣城裡,就不住聽到有百姓暗暗咒罵本地馮、薛兩個世族。
街上戾氣頗重,吵鬧聲不絕於耳,譚廷一行不鬧出事端,一直低調行事,當晚就暫住在了距離縣衙不遠的客棧里。
縣衙附近要如常許多,眾人全速行了好幾日的船,在船上也都無聊極了。
譚廷見不人想要出去轉轉,便道只能在這條縣衙大街上走,不許遠離。
眾人都曉得厲害,皆應了譚廷的話。
譚廷見妻子這幾日都只在房中篆刻,並沒有行船頭幾日的興緻,便也放下的手頭的事,要陪著出去轉轉。
項宜連道不必,自己和喬荇出去轉轉即可,只是在男人下的角里,只能應了下來。
只是剛走了沒幾步,清崡和京城就都來了信。
眼下這個敏之時,譚廷不能不留意各消息,天本也不早了,項宜順勢請他先行回去。
譚廷悶聲看了妻子一眼。
天都要黑了,他若是回去再出來,街市也該散了。
他沒應的話,尋了個附近的茶館落座,將事理了再去尋。
他既做了這個決定,項宜自然不好多說什麼,當下就帶著喬荇離了去。
譚廷不放心,還特特指派了一個護衛跟在邊。
此地約莫從前學風濃厚,筆墨鋪子頗有幾間,但眼下看來,幾件筆墨鋪子都寥落了不。
項宜替項寓挑了幾塊墨便罷了,轉往茶館去,不想遠遠地,竟看到了黃氏的兩位姑娘。
那位陪同上京的張嬤嬤不知道同黃六娘說了什麼,就讓丫鬟帶著黃六娘往旁去了。
茶館門前就只剩下了黃四娘。
譚建和楊蓁他們都不在此,張嬤嬤將一隻點心提盒遞到了黃四娘手裡,輕輕地向著譚廷落座的茶館方向,推了一把。
項宜的腳步停在了街道上。
天幾乎黑了,跟在邊的護衛問了一句。
「夫人不回茶館嗎?」
說話間,茶館門前的黃四娘已經提著提盒,娉婷走了進去。
張嬤嬤和秦焦一左一右都在門前。
項宜目收了回來,轉了。
「再去旁轉轉吧。」
天越發黑了,黑幕攏著略顯躁的縣城,悶悶地。
項宜又在旁轉了一時,不鋪子都打了烊。
就在猶豫要不要回去的時候,突然一聲刺破耳的聲音如雷如閃般傳了過來。
「殺人了!殺人了!」
項宜他們皆驚詫,朝著聲音來看了過去。
卻看到黑幕籠罩的半邊天,不知何時火衝天,將這夜幕撕開一條巨口。
下一息,忽然一群人不知從何竄了出來,直衝著項宜他們面前的縣衙大街而來。
只一瞬間的工夫,慌忙奔跑的如浪人群,一下子將他們衝散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