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累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這麼一說,項寓就睜大了眼,嗓音地帶著三分倔強的委屈。
「長姐又是怎麼看出弟弟累了?」
項宜聽見弟弟這般嗓音,心下也跟著酸了一下,但還是深吸一氣,重重地吐了出來,只跟項寓說了一句話。
「寓哥兒你要知道,寧寧姓項,是我們項家的兒,我是長姐,而你是雙生的弟弟。」
話音落地,整個紅香寺都似靜了下來一般。
寺中大殿里的菩薩,站在高高的蓮臺上,俯瞰著穿梭在他腳下的信男善,眸里含著悲憫。
項宜了怔怔定住的弟弟一聲。
「我看你真的累了,先回家吧。」
......
項寓突然離開了,眾人還奇怪了一下,項宜替他尋了借口,圓了過去。
他一走,項寧的緒便也有些微不似方才了。
項宜只覺從前是自己疏忽,讓他們單獨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
正思量著,以後就讓項寓住在書院里,大沐休也無需來譚家,好歹將兩人分割開來。
不想離開酒樓回家的時候,路過了之前給項寧夜盲的那位大夫的醫館。
大夫正站在門口休歇,見項宜他們馬車停下連道正好。
項宜走過去請教,便聽見那位老大夫同道,他暗暗在京里問了些同行,聽聞這京畿就有一個鎮子,裡面有好幾戶人家,都有天生的夜盲之癥。
他道,「可巧那鎮子附近有個杏林世家,因著住的近,對這種夜盲之癥看得多,琢磨得深,雖不能治癒,但也能改善一二。夫人若是方便,最好能帶姑娘親自過去看看眼睛。」
項宜一聽,心下一。
這病癥必然是一日兩日治不好了,若是寧寧留在那裡看上一年半載的病,恰好能同寓哥兒隔開了。
項宜暗暗覺得甚好。
但又想到了父親從前的囑咐。
父親的意思是,母親的故人彼時完全不想將兒留在邊,這才托給了懷了孕的母親,乾脆說是雙生龍胎,將兒就此留在項家。
寧寧的份是極的事,那位故人很擔心兒份暴,之後都沒再聯繫過項家人,乾脆算是斷了聯繫。
項宜想不通這是為何,但是按照老大夫所說,當地有不夜盲病患,都是傳天生,那麼妹妹如果直接過去,不排除恰好遇到脈親眷的可能,那便相當於暴了份,最後再被人找到項家和譚家來,便同生母的意願完全違背了。
項宜既想給妹妹看病,又不份暴,思來想去,想到了一個人。
在掩藏份這方面,恐怕沒有人比義兄更擅長了。
朝中那些反對東宮道士的員,至今都沒能查出來義兄到底是何份。
讓義兄替寧寧份做個遮掩,再送過去看病,恰能與寓哥兒隔開,此事就順理章。
而把寧寧送過去,安置好了再回來,也能一心一意地查證父親和林家的事。
最近的事,實在太多了......
項宜思量穩妥,鬆了口氣,便讓人給義兄送了信,約了翌日見面。
*
這幾日過得還算平穩,譚廷心裡難言的煩悶,也消減了幾分。
可他卻在這日下衙的時候,聽到了蕭觀來報的一個消息。
「爺,夫人今日也去見了顧道長。」
譚廷一愣。
這才幾日,又去見顧衍盛了?
「是顧衍盛找的?」
蕭觀看了自家大爺一眼,為難地搖了搖頭。
「是夫人找的顧道長。」
蕭觀這話說完,便聽見自家大爺不知怎麼輕笑了一聲,他看過去,看到大爺角勾起極其寡淡的笑來,目不知道落在何。
這般形,蕭觀也不敢說話了,只輕聲道了一句。
「爺,回家吧。」
誰想話音未落,就聽見自家大爺問了一聲。
「回家?家中有人在意嗎?」
蕭觀想說夫人是在意的,方才他來接大爺下衙,夫人瞧著天上黑沉沉的,要下雨了,還囑咐他帶著傘......
可他話還沒說,就見自己大爺轉了,往府邸的反方向而去。
天空轟隆隆地響了幾聲,黑雲下的悶熱街道,行人腳步都快了起來。
譚廷腳步如舊地走在街道上,他腳步沉沉,卻沒有加快。
又是一聲轟隆響過,空氣中的氣一下子就重了起來。
下一息,豆大的雨滴砰砰砸落下來。
行人驚呼一聲俱都跑開了,街道瞬間空下來,只有雨水砸著石裡的泥土四濺。
譚廷立在如潑的大雨里沒,蕭觀急的連忙撐開了傘。
「爺快回家吧,莫在這兒淋雨了!」
男人沒有回應,只在砰砰的雨聲里靜立半晌,一言不發地去了一旁的酒樓。
......
李程允冒雨趕到的時候,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因而進了酒樓雅間,臉上的雨水還沒乾,便問,「元直我來作甚?」
說完,卻見老友一張俊臉冷如冰刻,拿了個空酒杯,給他滿了一杯,這才回了他兩個字。
「喝酒。」
「啊?」
李程允有點懵,回頭看了一眼蕭觀,蕭觀為難地搖了搖頭。
李程允看著一旁放著的兩個空酒壺,而坐在桌邊的人臉都沒變一下,心裡有點發虛。
他咽了口吐沫問了一句,「元直怎麼了?」
「沒事。」
譚廷拿起酒盅,一仰頭盡了。
李程允又問了一句。
「林家的春日宴上,你一滴酒都不肯喝,這會又是起了什麼興緻?」
譚廷沒準備理會他這話,可倏然在聽到「林府春日宴」五個字時,莫名想到了什麼,眉頭皺了起來。
卻在此時,有人從旁過來問了一句。
「是譚家大爺和李家二爺在此嗎?」
譚廷對什麼人要來並無興緻,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還是李程允過去看了一下,意外看到了一人。
「這麼巧,程大小姐也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