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採納此計，問各世族的意思。

這些事，其實譚家都有在做，不過是沒有刻意為之罷了，譚廷覺得並沒有什麼不好，畢竟譚家同清崡庶族，關係便還不錯。

只不過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讓兩族親近，庶族會不會買賬，世族的族人又如何看待，就不好講了。

但太子這麼一提，各世家的掌舵之人倒都答應了，譚廷也就不便說什麼了。

他離開東宮的時候，遇到了顧衍盛。

道士這兩日看起來清瘦了許多，可見沒有停下忙碌。

顧衍盛對於這一彌合之計也同譚廷一眼，覺得尚待商榷。

不過他來不是說這件事的，

他直接說起了程駱口中的「閹人」。

他眸了，啞聲道了一句。

「是我伯父，我親眼見了，只是他幾乎已經沒有人形了......」

果然。

程雲獻尚且要逃離的父親程駱，就更不必說落在程駱手裏的顧先英了。

譚廷心下沉了沉，但想到顧先英與岳父項直淵走的極近，必然知道項家的更多事，倒也升起些希冀。

他問了顧衍盛可要幫襯。

顧衍盛點了頭，「我雖見了伯父，但程家對他的看守極其嚴，我本找不到機會下手救人。好在近日有一位程家的族老過世，程駱因著此時無暇折磨伯父，伯父一時無命之虞。」

他道，「還得另找機會救伯父出囹圄，顧某不想伯父再遭罪，盼著萬無一失，只能請譚大人襄助。」

譚廷早已替他備好了人，當下就喚了蕭觀派一支人馬，為顧衍盛所用。

只不過，他想到顧衍盛要救人，便也想到了項宜。

那「張富商」到底是什麼人還不曉得，萬一也如程氏一樣難纏，宜珍豈不是頗多危險？

他本給留了人手，但想了想，又悄悄派了些人過去。

*

溫泉山莊。

項宜始終沒有得到那位太太進一步的消息了。

但那位太太特送了與母親同好的江南點心過來，不似沒有靜的意思。

項宜靜待了幾日，恰好得了族人送來的四筐子好品相的石榴，項宜當天就讓人給鄰里各家又送了些石榴過去。

各家翌日照舊回了些瓜果點心，倒是那位太太還沒靜。

就在項宜忍不住擔心的時候，那家的人來了，同上次一樣，也是一匣子江南點心。

只不過這次來了個管事娘子，特特過來同項宜說了一聲，說自家太太子不好，無暇理事，還譚家不要見怪，然後拿了個點心方子給門房。

說完話，連譚家的茶水都不喝，放下點心和方子就走了。

門房聽著略有些不高興，覺得這家實在冷了些，旁的人家可沒有這樣的。

但項宜沒說什麼，著意看了一眼那方子，讓喬荇提了點心回了房裏。

照那管事娘子的意思，是讓譚家以後不用同那家往來了。

所以連回禮一個點心都如此費勁。

越是這般，越有貓膩。

但項宜回了房裏，讓喬荇把每一個點心都敲碎看了一遍，也沒發現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

揮手讓喬荇下去了，從袖中拿出那張點心房子。

是娟秀的簪花小楷，字寫得很，乍看過去沒有什麼不同之。

項宜看了又看，又對著日和水影瞧了瞧，也沒瞧出什麼來。

就在以為沒有了那位太太的消息時，項寧過來看了一眼，瞧見那房子紙的時候，呀了一聲。

「姐姐怎麼有這種紙？」

項宜沒有回答，反而問。

「這種紙怎麼了？」

項寧拿過來仔細看了看，說這紙不一般。

「之前阿寓在書院見到，拿給我玩過。這紙初看只是尋常，但用水寫了字，到了漆黑的夜間，卻能看到其間亮，便是我這等夜盲的人也能看到。這紙甚是昂貴呢，阿寓還說等以後有錢了，買給我夜間寫字......」

話音落地，項宜立刻避到了房中影，往黑走去，那平平無奇的紙上，慢慢現出了字來。

項寧也自後面跟了過來，一眼看到上面的字，吃了一驚。

「姐姐，怎麼有人給你傳信？！」

落了話音，就見自家長姐微頓，接著轉頭看了一眼。

姐姐眸平添了三分憐惜，靜靜地看了幾息，緩聲道了一句。

「寧寧，姐姐有話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