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的行船因著江上風平浪靜,平穩而靜謐。
船艙各室已陸續熄了燈火。
只是昏昏暗暗裡,有兩人一坐一臥,卻都許久,輾轉難眠。
翌日清晨。
沈寧早早起了。
夜間看不見,便素來起的早,今日亦在晨剛出的時候,就坐到了船尾。
整條船還在沉睡之中,裹了披風,鋪了畫布,卻遲遲沒有落筆。
江邊的風景一如既往的,層層疊疊的樹叢,叢林見出沒的鹿和鳥,晨起的波粼粼地映在湖面上,映在江邊飲水的鹿和枝頭嘰喳的鳥雀純凈的眼睛里。
但沈寧眼前莫名浮現出一個陌生又悉的影。
急忙搖頭要晃掉眼前的景象,轉之間,餘看到了另一邊走來的人。
他不是在艙外站了多久了,上浸了一層泛著涼氣的晨起的水。
他正正向走了過來。
沈寧卻在餘看到他的下一息,立刻轉過了頭去。
他不是當作不認識了嗎?沒有不配合他的意思,他這又是來做什麼呢?
姑娘手裡握著畫筆,將畫筆攥得的。
那腳步到底還是到了後。
聽見了他略微發啞的嗓音,輕聲問了一句。
「為何不肯理我?」
話音落地,彷彿是大石落進了清池中,漸起片片水花。
沈寧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亦溢出些許的水。
「是你先不理我的,這三年都當作不曾認識過我的,不是嗎?」
抿著,眼睛直直地看著項寓,想知道他要如何回應。
項寓卻怔了一下,喃喃一聲。
「原來是因為這個生氣了」
他莫名鬆了口氣,目微緩輕落在上。
「這點小事,不值得你生氣。」
他這話令沈寧莫名其妙了一下,旋即心下一酸。
「這點小事?」
忽的低頭笑了一聲,「在你心裡,也從沒有當過我是你的姐妹手足,是嗎?」
他其實從不曾像一樣,把他當作這世上,最親最近、不能缺的那個人
所以他才無所謂,覺得這只是一件小事。
寧寧只覺得自己心頭酸的厲害,氣都有些不穩了,但不想在他臉前示弱,彷彿要博得他同一樣,便只忍著,不肯出半分。
只是項寓卻在的話里,姿僵了一僵。
他低聲,「所以,你也只當我是你的手足兄弟,僅此而已,是嗎?」
沈寧一怔,不知他這問法又是何意。
抬起頭來,恰與項寓低頭落在臉上的目錯在了一起。
江上吹來的風旋在船尾之上,吹翻鎮紙掀起半邊的畫布,發出呼呼的響聲,卻無有一人理會。
項寓忽的笑了笑,嗓音發啞。
「你可以只當我是你的手足,可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