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姐兒,你今日是怎麼回事?”
正和堂裡,太夫人握著顧莞寧的手,低聲問道:“沈家父今日剛到府裡,怎麼就惹你不高興了?”
顧莞寧不答反問:“祖母爲什麼這麼問?或許不是他們惹我不高興,是我心狹窄,容不得母親對別人比對我好,所以才故意刁難他們。”
太夫人笑了一笑:“我的寧姐兒可不是這等小氣的人。你這麼做,肯定有你的原因。”
平淡尋常的兩句話,卻讓顧莞寧鼻子一酸:“祖母,你對我真好。”
這纔是真正的親人。
毫不猶豫地信任,永遠站在這一邊。
太夫人失笑,拍了拍顧莞寧的手背:“傻丫頭,盡說些傻話。祖母就你這麼一個嫡親的孫,不對你好,難道要對不相干的外人好不?”
是啊!論緣關係,祖母只有這麼一個親人。顧謹言本就不是顧家的脈!
顧莞寧深呼吸口氣,將到了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祖母年齡大了,乍然將這麼驚人的真相告訴,只怕經不起這樣的打擊。更何況,此時無憑無據。即使說了,祖母也未必肯信。
“怎麼了?”太夫人敏銳地察覺到顧莞寧的些許異樣:“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祖母說?”
“祖母真是厲害,一眼就看出我有心事。”
顧莞寧掩飾地笑道:“我就是想告訴祖母,我不喜歡沈青嵐,若是母親著我和親近,我肯定不依。以後不得會因此和母親發生爭執。到時候,祖母可得護著我。否則,只怕母親會遷怒於我……”
“敢!”太夫人挑眉輕哼一聲:“有我在,誰都休想讓你半點閒氣。”
顧莞寧心裡一暖,故意笑道:“祖母,你爲什麼不問問我,爲何不喜歡沈青嵐?”
太夫人不以爲意地應道:“區區一個表姑娘,不喜歡就不喜歡,還要什麼理由。你不喜歡,就讓安分地在歸蘭院裡待著,出來礙你的眼。這些話你不便說,以後我代你母親一聲就行了。”
被人這般放在心上疼,被人這般不問緣由地護短,真幸福。
顧莞寧嗯了一聲,跪在太夫人前,將頭靠在太夫人的膝蓋上。
太夫人憐地著的髮,聲道:“天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著吧!你這些日子隨著陳夫子苦練武藝箭,一定很辛苦很累。”
“你喜歡做的事,祖母不會攔著你。”
“不過,你也要保重子,別讓祖母整日爲你心。就當是給祖母盡孝心了。”
顧莞寧乖乖應下了。
……
隔日,沈謙就搬出了侯府。
沈氏不宜出府,特意叮囑心腹鄭媽媽隨著沈謙一起去安頓。
沈氏爲沈謙準備的住,和定北侯府只隔了幾條街道,步行只要小半個時辰。兩進的院子確實不算大,一個人住卻是綽綽有餘。
院子裡種了幾株梅花,書房裡擺放著上好的筆墨紙硯。
沈氏不但準備好了住,還特意買了兩個書四個小廝。
沈謙心下,對鄭媽媽低聲道:“請鄭媽媽回去後,代我向九妹道謝。”
鄭媽媽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五舅爺說這話,可就太見外了。夫人知道五舅爺要帶著表小姐到京城來,高興得一連幾晚都睡不著。老奴伺候夫人這麼多年,已經很久都沒見過夫人這般高興了。”
沈謙目中閃過複雜難掩的緒,半晌才低聲問道:“九妹……素日裡很展嗎?”
鄭媽媽目一掃,示意所有伺候的下人都退下。
待屋子裡只剩下和沈謙兩個人了,鄭媽媽才嘆道:“五爺,小姐心裡惦記著你們父,這麼多年來,何曾真正開懷過?幸好老天保佑,你和小姐又能重逢相聚。小姐心裡不知道有多高興。”
聽到悉的稱呼,沈謙神有一剎那的恍惚。
舊日的記憶,瞬間涌上心頭。
……
是長房嫡出的,在族中排行第九。
他是五房唯一的兒子,排行第五。
只有寥寥幾人知道,五房的夫妻當年生下的兒子夭折而亡,後來從人牙子手中買下了年的他。
他頂替了原來的沈謙,了沈家的五爺。
他自聰慧,在讀書上極有天分,早早就中了生,又考中了秀才。又因爲相貌生的俊俏,在西京頗有名氣。養父母待他也極好。
那個時候的他,還不知道自己的世。
他和是堂兄妹,年齡相若,自小一起長大,好相投,十分親厚。
他喜歡讀書擅長作畫,琴棋書畫樣樣通。他相貌清俊斯文儒雅,麗人氣質優雅。兩人站在一起,猶如一雙金玉。總會惹來許多讚歎驚豔的目。
有人玩笑般地說過,可惜你們兩個是堂兄妹,不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年的他聽了這樣的玩笑話,心中漾起陣陣漣漪。
真可惜,他們是堂兄妹,絕不可能爲他人口中的“一對璧人”。
他心中憾又悵然,擡起頭看著,卻發現那雙麗清澈的眼眸中也浮起了淡淡的憂傷。
那一刻,他的心怦然而。
原來,的心裡,也是有他的。
後來,他偶爾中得知了自己的真正世,心中狂喜不已。他和沒有真正的緣關係!他可以喜歡,也可以喜歡他!
兩顆年懵懂的心,漸漸靠近,開出絢爛的花朵。在衆人不知道的角落裡,肆意盛開。
殘酷的現實,很快給了他和重重一擊。
哭著來找他,告訴他顧家登門來提親了。
定北侯府顧家,大秦朝聲名鼎赫的將門侯府。顧湛爲顧家唯一的嫡子,十五歲時便承襲了定北侯的爵位。
家世顯赫也就罷了,顧湛偏偏還是個英俊過人的年郎,武藝出衆,年便開始領兵打仗,立下了不戰功。不管從哪一方面來看,顧湛無疑都是極爲出衆的。
這樣一門好親事,也怪不得父母這般高興,迫不及待地就應下了親事。
“五哥,我不想嫁給什麼顧湛。我喜歡的人是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廝守終。”投進他的懷中,一邊落淚,一邊訴說著綿綿意。
他激的將摟在懷裡,堅定地說道:“九妹,我對你的心意,日月可鑑。你等我,我現在就去見大伯父大伯母,向他們求娶你。”
喜極而泣,沾滿了淚珠的臉龐綻放出明人的笑容。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是何等的天真可笑了。
當他跪在父母面前說清自己的心意和來意時,素來隨和可親的大伯父然大怒:“荒唐!可笑!你是沈家的兒郎,哪怕沒有緣關係,也依然是梅君的堂兄。你們兩個怎麼能有私?”
“更何況,梅君已經和顧侯爺定了親事,婚期就在年底。你就別癡心妄想了,趁早打消這份心思。”
養父母聞訊趕來,既驚又怒,怒斥了他的癡心妄想,不由分說地將他關了起來。
也被在了閨閣裡。
一對有的年男,被生生地分開。
年人最是衝,趁著半夜逃出家門。的母悄悄來給他送信。
的熱烈而決絕,他怎能辜負?爲了,就算是終生姓埋名遠走他鄉,他也心甘願。
兩人匆匆夜奔逃走,只帶了兩個包裹,邊只有的母。
他們逃到了一個小鎮上,形改名,以天地爲拜了堂,做起了夫妻。年熱,每天廝守癡纏,哪怕日子過的清苦,也是甜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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