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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 5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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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玉臺和阿妤坐在屋檐上,彼此默默無言。清風白霧,夜安靜,沉浸在一汪白月中。阿妤的眼波中,呈現著人間至。多年以前,在雲州江家,也是無憂無慮地坐在屋檐上聊天。那時候,肩靠著肩,手牽著手,笑嘻嘻的。阿妤微微恍神,側頭看玉臺,兩人中間隔著至一個人的距離,和那時候,畢竟是不同了。

沒關係。

阿妤心裡給自己鼓勁:玉臺已經變了,不能用以前的標準去要求玉臺。改變後的玉臺,還是玉臺。不能只記得過去,卻忘記現在。如果連都只糾葛於以前,那又怎麼能重新帶玉臺走出來呢?

世間黑白、善惡、好壞,總是同時存在於一。太過明亮的東西,絕對不能看。因爲那樣冠冕堂皇的明過去,接下來的黑暗,會讓你崩潰得近乎絕。每次說一場打擊改變不了一個人,那是因爲打擊不夠大。五年前玉臺在牢獄中,到底經過了怎樣的心理磨難,早已不知,玉臺多半也不願回憶。現在,阿妤心疼玉臺所遭的一切,願意陪他一同走下去。

心裡想了好久,阿妤溫和與他說話,“玉臺,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很好啊。”謝玉臺答,漫不經心,心不在焉,“一直好的。”他側頭撐下,看著姑娘。努力從腦中找出的影子來,把過去和現在對比。可他看啊看,還是覺得就是一個長得漂亮些的姑娘,沒有什麼特。穿著鋪裡廉價的裳,沒有華麗的首飾玉飾,連口才都不好。原來謝玉臺以前喜歡的姑娘,就是這麼普通的一個姑娘。那當年,怎麼會讓自己痛苦那樣?

不過沒關係,他現在,早走出以前的影子了。無論這個姑娘如何,他都不再有當年那樣沉重的

時的,真摯天然,好得讓你以“永遠”“一直”之類的詞彙做願。你以爲很簡單很容易,好像牽一牽手,就會歡天喜地地和眼前人勾手,約定一生一世。但時隔多年,當你經過無數磨難,被消磨、被放棄、被不再預計,被落滿灰塵,那一切,都沒有那麼重要了。這時候你才知道,年好的,不過是用來支撐你走過之後冗長的一生。

謝玉臺爲了活下來,放棄了心中至

當他終於活下來,終於得知心裡的姑娘也活著,心中委屈宣泄,他抱膝哭泣,然後再堅強站起。心酸心累,只是一旦割捨,再也沒有了。

這便是他爲了活下來,所付出的代價。,從來不是他想,就可以的。

失神在過往中,謝玉臺輕聲,“我記得你以前不懂醫。”

“嗯,我學醫了,”阿妤轉眼看他,努力不把注意力放在他戴著的面上。笑,手在他面前幾寸比了一比,半開玩笑,“我那時候學醫,是聽明臺說你毀了容,我想幫幫你。可現在,醫倒是用來救你邊的人了。”

謝玉臺吃驚,遊散的神經終於回籠一些,認真打量,“這就是你學醫的目的?你覺得我毀容了,想幫我恢復容貌?”他覺得可笑,連語氣都帶著嘲諷意味了,“怎麼,你想看我的臉?”

“嗯,”阿妤心裡微難,忽視他話裡的譏誚,“如果可以的話,能揭下面,讓我看看你的臉嗎?”

他隨便說,還真的敢往下接啊。

謝玉臺臉皮抖了抖,裝作沒聽到的話。他爲什麼要讓看到自己的臉?他不過隨口說一聲罷了。

阿妤見他又沉默下去,心底更加沮喪。以前兩人相的時候,是玉臺圍著說個不停。玉臺的子,比要開朗許多。阿妤只負責傾聽就好。現在,他不喜歡說話了。兩人都沉默下去的氛圍,不是溫暖,而是尷尬。什麼時候起,曾經的人坐在一起,只剩下尷尬了?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

阿妤試著找話題,“玉臺,你最近要做什麼呢?我陪你好不好?”

“我要去殺人,”他說的很直白,甚至還覺得好玩地笑一下,“你給我遞刀子?”

“玉臺!”阿妤生氣,手在他手腕上敲了一下。他知道不喜歡聽這些,就無所謂地一笑,不在意。阿妤手到他纖細的手腕,猶豫一下,手想握住。

謝玉臺手往後,“你別我。”頓一頓,“我上有毒,你別我。”

阿妤目,靜靜地看他。

謝玉臺心裡突然來一陣難,站起,跳下了屋檐。他頭也不回地走進黑夜中,自始至終都沒回頭看一眼。

那個阿妤還獨自坐在屋檐上,看著他的背影,輕聲,“和我一起好不好?讓我陪在你邊好不好?我不想再和你分開了。”哀傷,長時間地看著他的影子停了一下,再次離開。那張面下是什麼樣的表不知道。

阿妤垂目,從懷中取出同心結。心裡輕輕告訴自己:玉臺,沒關係。我帶你回去,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

第二日,謝玉臺果然去理青城幫派那些事了。阿妤求他回來找自己,他答應的很好。傍晚黃昏十分,良人不來。是謝明臺牽來馬,對阿妤說,“他不會回來找你的。如果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我帶你找他。”

是。阿妤心中也明白。現在的玉臺,不會回來找。那麼,只能自己去找他。點點頭,跟著謝明臺出客棧。

謝明臺牽著馬在前面走,青。他的背影,在昏中,襯出一抹寥落。謝明臺看著天空雲散燕飛,問,“玉臺已經變了,不再是以前你認識的那個玉臺了。那麼阿妤,你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呢?他值得你犧牲,去過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甚至,與大魏對立,不能在活在明下。”

阿妤怔住,謝明臺還在前面走,沒有停步。一時明白,他是真的在關心自己。卻因爲沒有立場,而沒法回頭面對阿妤。謝明臺從來就不是壞得大惡不赦。謝家人,又怎麼會有真正的十惡不赦之徒?

有時候,人與人的,就是這麼複雜。你激一個人時,不能忘記他對你造的傷害。當你恨著他時,又不能抹滅掉他對你真正的關懷。就這麼恨著,卻也激他的誼。激他的誼,卻只能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再也沒法靠近。一直以來,骯髒的是人與人之間的欺詐和利用。同時,溫暖的,也是人與人之間的關懷和誼。

阿妤激,謝明臺今日,可以站在朋友的角度,關心和謝玉臺。

阿妤輕輕答,“明臺,你知道如果沒有玉臺的話,本來我會爲一個什麼樣的人嗎?自私自利,睚眥必報,冷漠無。我會挑撥江南和江月的,會利用們對我的關心。我心懷怨念,也能讓江家永無寧日。我還會和你對立,讓你一世難安。你看我表面那麼安靜,我心底特別壞。是玉臺,把我從那個骯髒的世界拉出來。你知道,做一個善良天真的人,是多麼難。可是爲一個善良天真的人,又是多麼幸福。”

謝明臺回頭看,目中閃爍。

阿妤微微笑,“我現在什麼都不介意,是因爲有玉臺的存在。他把他所有的好都留在我上,他忍各種艱辛,從胥麗華手上留我一條命。忘記一個人,遠遠比記住一個人要難。可當年、當年……他做到了。沒有玉臺,就沒有現在的我。沒有現在的玉臺,就沒有你眼前的阿妤。那我怎麼能丟下他?我喜他——變得可怕的玉臺,也是玉臺。”

喪失信仰,比折磨更痛苦。不能撒,不能逃避,不能躲藏,不能放棄。那種可怕的痛苦,讓玉臺格大變。既然會帶來痛苦,那麼,不,其實也是一種保護吧?

“我明白了,”謝明臺笑,“我會把你送到他邊的。”

在此時,謝玉臺騎著馬,聽著項安的報告。項安說,“伏夜和府勾結在一起,躲在暗,隨時等著出手。可這次我們來青城這麼大的靜,伏夜都沒帶人前來,他也確實忍得住。玉臺,我覺得,你應該有一個弱點。”

“弱點?”謝玉臺想一想,“哦,讓伏夜來利用嗎?也好,一定要把他引出來。”伏夜一日不死,謝玉臺一日不得放心。

項安思索,“那你打算弄個什麼樣的弱點?近年來,你有什麼偏好?啊,你喜歡收藏東西……是有什麼東西很重要,讓你不捨放開?”

“不是,”謝玉臺笑,“我收藏東西,是我覺得,不知道我能擁有多東西。又什麼時候,這些屬於我的東西,都會消失。”他見項安堅決的目,更是笑,“你可憐我嗎?那便幫我想一個弱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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