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許目探究看過來的時候,他心底又似傾塌,沉聲道,“許,同我一道喝兩杯吧。”
許約猜到些許……
兩人上次一道飲酒還是幾年前,那時候郭家老夫人剛過世,郭睿和許在路上沖撞上。
那時候許還很不喜歡郭睿,郭睿也很看不慣許。
但郭家老夫人的過世,似在郭睿心上的最后那稻草,郭睿在許面前喝了許多久,說了一大堆積在心里的話發泄。
后來,許同宋卿源說,讓郭睿去西關吧。
眼下,還是在這間酒肆,但恍若隔世。
“怎麼了,不順心?”許問。
郭睿其實只是想找人一道說話,“不是,明日要離京,去替戰死西關的義士送家信,這一趟不知道要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在你和陛下大婚前回來……”
所以,他是來同傅喬道別的。
但遲遲沒有扣門,應當是傅喬同他委婉說起過了。
許心知肚明,又一語帶過,漫不經心道,“趕不趕得回來都行,份子錢送來就好了~”
郭睿:-_-||
郭睿嫌棄嘆道,“你怎麼這麼財迷!”
許聲并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窮……窮得響叮當那種……”
郭睿無語,“你都嫁天子了!你還窮!”
許認真道,“嫁誰也要有自己的小金庫啊!天子是天子,我是我,我是獨立,又不是菟花!”
郭睿:“……”
許湊上前道,“要是哪天,天子看我不順眼了,后宮人環侍了,我也得要有小金庫傍啊~”
郭睿惱火,“許,你腦子里都是些什麼!”
許立即恢復了一本正經,“當然是家國天下,還有……”
(bushi)劃掉重來,“當然是家國天下,海晏河清,國泰民安,你信不信?”
郭睿語塞。
若是旁人這麼說,他還有可能直接懟回去;但許這麼說,他真找不出旁的說道……
既而,語氣深沉了下來,“我信……”
言罷,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悶酒。
因為是悶酒,所以喝得快,一杯又一杯下肚,很快就會醉。
許道,“拉我喝酒,小心天子你……”
郭睿喝得急,心中又揣了事,很容易便喝多了些,也應道,“我明日就出發了,天子才不會我,頂多你!”
許:“……”
許竟然無法反駁。
郭睿繼續斟酒,很快酒過三巡,臉都有些泛紅。
除卻臉,眼底也都有些泛紅。
許裝作沒看見。
郭睿實在有些喝多,才迷迷糊糊道,“許,你和傅喬從小就要好,你也知知道,不會喜歡我是不是?”
郭睿紅著眼睛看……
許想起初到鶴城的時候,同傅喬臥談,最后問起的便是郭睿。
——誒,你同郭睿怎麼回事?
傅喬那個時候頓了頓,緩緩斂了笑意,認真道,“我心里已經有朱昀,沒有旁人了。”
許心中輕嘆。
他們年相識,自然知曉朱昀是什麼樣的人,傅喬和朱昀在一有多般配……
郭睿問完,期許看,卻見怔住,良久都沒應聲。
郭睿眼中的紅潤忽得落臉旁。
這不是許第一次見郭睿哭了。
上次老夫人去世的時候也是……
郭睿喝了許多酒,大哭一場,還說了許多話;但眼下,他只喝酒和哭,沒有同再說旁的。
許也沒說安的話,只是陪著他喝酒,沒有作聲。
傅喬同自時起就是朋友,郭睿也同一道出生死過,但每個人都有心底的堅持,更不應該為了將就而在一。
這個道理,許很清楚。
見郭睿實在喝了許多,連坐著都有些歪歪倒倒,許終于沉聲道,“別喝了,郭睿……”
郭睿撐手的時候,腳下踉蹌,幸好葡萄眼疾手快扶住。
許輕嘆,“葡萄,送他回郭府吧。”
“好!”葡萄應聲。
許想,先送郭睿回去再說。
但剛下酒肆,就見宮中的侍前來,應當是到尋,尋了許久,來的時候還滿頭大汗。
朝恭敬拱手的時候,還著氣,“許小姐,可尋到您了……陛下請您宮一趟,去了陋室,去了鹿鳴巷許府,到都沒尋到您,沿路打聽,才知道您在這里……”
許意外,抬頭看了看天,都這麼晚了還讓宮?
了宮,是回不了陋室了。
他們兩人都要大婚了,這麼晚宮其實不妥……
而且,回京到眼下也不過三兩日,宋卿源手中肯定了一堆事要做才是,他不是真沉迷了……
許滿頭黑線時,侍又拱手道,“許小姐,陛下的原話是,有正事請許小姐宮商議。”
很久沒從宋卿源口中聽到正事幾個字了……
肯定是職業病犯了,什麼這麼不合適啊,沉迷啊,統統拋到了腦后,朝葡萄吩咐聲,“你送郭睿回去,再同岑士說聲,我有事宮了,明晨回來。”
葡萄應好。
侍起簾櫳,扶許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駛宮中,許想起上次宮,是宋云瀾謀逆的那個年關,著急宮見宋卿源,整個人心中都是慌的,本來不及注意周遭。
眼下,車滾滾向前,翻起了記憶無數。
到寢殿已經很晚,想起上次在寢殿的時候,還在爭分奪秒拖延著時間,讓大監帶宋卿源走,沒有一刻心中是松下的,而眼下,都過去了……
是人非,也有些后怕。
大監見了他,快步迎上前來,“相爺,您可算來了,陛下等了好久。”
許驕道,“我不在陋室,他們掃街尋到的我,怎麼了?”
總是習慣了和大監先通氣。
大監輕聲道,“的奴家也不知曉,只知道下午的時候,鴻臚寺卿邵大人來了寢殿一趟,然后陛下就說有正事要見相爺,便一直在寢殿等相爺,也沒想到等到這時候……就方才,還問起過呢!”
許頷首,先了殿中。
小田子詫異看向大監,悄聲道,“大監,許小姐不通傳嗎?”
即便是陛下宣見,寢殿也是需要通傳的。
大監笑著看他,反問道,“相爺早前要通傳嗎?”
小田子愣住,搖頭。
小田子是子松的徒弟,子松是大監的徒弟,小田子算是大監的徒孫了。
大監嘆道,“記住了,在這宮中,許小姐同相爺一樣,進都是不需要通傳的。”
小田子連忙點頭。
……
許,宋卿源悉的腳步聲,看折子的時候抬眸看了一眼,“怎麼這麼晚?”
許將先前同大監說的話再說了一遍,最后,又添了一句,“家里的人太多,想避開,就來京中看傅喬了。”
上還有酒氣,但以為酒氣很淡,臨到近宋卿源才察覺,“喝酒了?”
“嗯。”上前。
宋卿源看了一眼,又問,“同誰?”
“郭睿。”許應聲,“他明日要走,我去找傅喬的時候正好同他遇上,便喝了一頓踐行酒,大都是他在喝,將自己喝暈了,我沒喝兩口。”
有沒有喝多,他再悉不過。
是沒喝多的樣子。
宋卿源問,“他怎麼了?”
許嘆道,“他喜歡傅喬……”
宋卿源看了一眼,淡聲道,“強扭的瓜不甜。”
一語破。
許行至他跟前,乖乖趴在他懷中,想起他早前同說,死了,他不會再娶旁人……
“怎麼了?”他見出神。
許笑道,“看你啊,不讓看呀,好容易才看到。”
宋卿源瞥了一眼,“朕不你,你會來?”
許打趣道,“我怎麼來?難道說我想見未婚夫了,所以自己來宮中了?”
宋卿源看,穿道,“你要想來,你怎麼都能來。”
許忍不住笑,而后從他懷中坐起,他全然已經看不了折子了。
“我忙著呢~天天抱著岑小清嗑瓜子,我是不是日后天天都要在宮中嗑瓜子?”攬著他頸后,楚楚可憐。
他知曉是故意的,低聲道,“朕有正事找你。”
信函給,許一眼認出柏靳的字,“柏靳的信?”
宋卿源果真又翻了醋壇子,“字你都是記得清楚……”
許莫名看他,這什麼沒有由來的醋都吃,許放下信函,“那我不看了。”
宋卿源:“……”
“怕有人醋壇子又翻了……”許指尖過他間,他心中若春燕掠過湖面,起漣漪,再難平靜,溫聲道,“別鬧,說正事。”
許遂才拆信。
等看到會盟這樣的字樣,許也意外。
會盟在的認知里一直是諸侯會盟,但在這里,因為臨近諸國眾多,所以會盟是國與國之間的會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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