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當日,迎親的時候有迎親禮,有帝后有帝后的房禮。大婚后連著的第二日,朝臣還要在大殿中跪拜中宮,所以還有前朝里,也需得在大婚前一并都知悉清楚,屆時就已經在宮中了。
許一個裂兩個大。
大監來看的時候,許空打著盹兒。
真的是空打盹兒,因為坐著睡著了,一只手拄著頭。
“哎呀~”大監心疼得。
等回宮的時候,大監一五一十朝宋卿源說起,“鹿鳴巷那頭可比宮中熱鬧多了,一堆人圍著相爺轉,相爺累得在一拄著手就開始打盹兒了,聽麗蕊說,這幾日的事太多了,相爺是聽都得從早到晚聽著,晨間一波,晌午前一波,下午一波,黃昏后還有一波,都得著來,老奴瞅著,相爺是有些乏了。”
宋卿源看向大監,他這里其實倒好。
不上朝,不用見朝臣,旁的大婚事忙是忙了些,但還可以……
許驕那里他早前倒是是不曾想過。
大監又道,“陛下要是想見相爺,大婚前就剩這一兩日了,大婚前一日起新郎新娘不能見面的,今日天晚了,陛下要見相爺,就剩明日了……”
真快……
宋卿源這也才反應過來。
自慈州回京,兩人也沒時間再見面,都忙著各自的事,轉眼就只剩兩日了。
宋卿源垂眸。
大婚前第二日,許驕再度回顧迎親禮,拜堂禮,房禮,以及大婚翌日接群臣朝拜的前朝禮等等。
好些都是喜娘,宮中嬤嬤和侍帶著走一遭的。
后日是大婚,明日是大婚前的最后一日,新娘子不能勞,這一日大多是要放空的,所以今日反倒了所有禮儀最后的回顧日。
許驕跟著逐一演練一遍。
宋卿源遠遠看了一眼,大監問陛下可要上前,宋卿源搖頭。
許驕做事慣來認真,也一不茍。
能專注這幅模樣,一定是禮儀諸多,而且繁瑣到了極致,所以許驕一直在全神貫注回顧著,怕出錯,并且,大婚越近,心底越張……
宋卿源遠遠看著認真,拘謹,又故作端莊持重的模樣,有些想笑,又有些溫暖,大婚前,他只是想來遠遠看看……
“啊~又忘了?”許驕的懊惱聲傳來。
宋卿源握拳輕笑。
想起很早之前,有人在東宮的時候,也曾這樣過……
許驕似是覺得有人在先前的角落里看,許驕轉眸時,角落已經沒有人了。
奇怪?
許驕心想,先前分明余瞥到又道影的,而且,還像是宋卿源。
不過大婚前,兩人都這麼忙,宋卿源哪有時間往這里來,他自己都忙不過來才是。
魔怔了。
許驕回過神來,喜娘已再次提醒,“許小姐,這回可不能再錯了。”
許驕頷首。
……
等到黃昏過后,今日安排都算落下帷幕。
許驕只想早點睡,明日是大婚前最后一日,休整一日,后日就要大婚了。
許驕心中唏噓,早前覺得仿佛很遠的事,忽然間就臨到眼前了。
宋卿源沒猜錯,是很張。
而且,一日比一日張,比當初春闈時還要張……
喜娘們陸續離開了,許驕也準備先在小榻上寐一會兒,卻見其中一個喜娘留下,許驕開始以為落了東西,后來才知曉是特意留下來,等旁人都走了還有話要同自己說。
許驕見闔眸,而后折回,朝福了福,“許小姐,還有一份東西要給許小姐。”
許驕從手中接過冊子,翻開第一頁就忽然會意。
喜娘低頭,輕聲道,“大婚當日,房禮后,新郎會同新娘子親近,本是人之常,房中嘗試,新娘子務必空看了,里面當有的都有了,也可按照喜冊,共赴良宵吉時。”
許驕一張臉紅。
這種事,還有專門的喜冊?!
三觀都要碎了,而且喜娘說完,又抬頭看,喜娘自然沒什麼不自然之,但許驕分明也不應當有什麼不自然之,但還是被眼前的喜冊看得不自然了。
同宋卿源……雖然……
同喜冊上的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
喜娘又道,“新娘子不用擔心,新郎也會有這樣的冊子,所以,不僅拘謹。”
許驕:“……”
喜娘當待的都待完,待得喜娘離開,許驕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才好了。
更惱火的是,想到宋卿源也在看這樣一本喜冊,許驕一張臉紅得同蒸的螃蟹沒什麼區別。
仿佛可以預見大婚當日,這喜冊上的畫得七八糟的東西,全然給有人帶開新世界的大門,一定會想試的都試一遍……
許驕整個人都有些不好。
封建糟粕!
許驕指尖慢慢懟下了案幾去。
……
今日太累,許驕去了耳房洗漱,想早早睡一覺,明日還能歇上一日,后日就是大婚了。
許驕慢慢干頭發,而后裹著睡袍上了床榻。
快至九月下旬,已經是初秋了,許驕放下錦帳,夜里就不怎麼會冷了。
只是許驕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就似一弦一直繃著,忽然讓松下來一般……
睡不著,需要找些事做。
找什麼事?
總不能找書看吧……
最后,許驕愣住。
做賊般去了案幾一側,把早前那本被懟下去的冊子放在睡袍了帶會床榻,其實原本也沒人,就是做賊心虛。
而后,又留了一盞夜燈,這樣錦帳里才看得清。
許驕趴在床榻上慢慢翻著,也慢慢覺得,許驕,你怎麼狗,你魔怔了是不是?
……
寢殿中,宋卿源也在認真做著功課。
越看,越反省以前折子看太多了,這樣的書早前就該看了……
大監的時候,宋卿源面不改,眼中也似平常,好像真在看什麼普通冊子一般,目虔誠,又帶了幾分深邃幽藍。
大監道,“胡公子來了。”
宋卿源遂才放下手中喜冊,雖然有些不舍,但廣文是他來的。
宋卿源起去了前殿。
“陛下。”胡廣文還是坐在椅上,因為秋了,所以上同早前比,蓋了厚厚的毯子。
“朕有事你幫忙。”宋卿源看向他。
兩人去了寢殿苑外。
這幾月,宋卿源去了一趟濱江八城和朔城會盟,許驕去了一趟梁城,而胡廣文,則是按照宋卿源說的,一頭扎在國子監中。
國子監要改革,必須有人從頭到尾盯著。
這三月,胡廣文都在國子監,就許驕離京那日,他遠遠送了一回,他們回京那日,他去城門口應接了一回,而后便是他們兩人各自忙著大婚的事,胡廣文沒多叨擾。
今日,大監特意來了國子監,說陛下要見他。
苑中,宋卿源駐足,胡廣文也停下轉椅的手,宋卿源環臂看向他,“后日大婚,宋昭會替朕去迎親,迎親禮時,需要有方家中之人建立,岑夫人是在,但許驕一向視你為兄長,你若在看著出嫁,于而言意義不一樣。大婚當日,能否替朕去一趟?”
胡廣文角勾起,他是想過很多,卻唯獨沒想到會是這一條。
胡廣文笑道,“陛下是替許驕著想。”
宋卿源嘆道,“也是替你……”
胡廣文微怔,宋卿源看他,輕聲道,“誰說的世上沒有親人了,日后,你就是許驕的兄長……”
胡廣文低眉笑笑,其實,眼底泛起碎瑩芒芒。
宋卿源沒有穿。
轉眼就是大婚前的最后一日,這一日宋卿源有安排。
但許驕是放空。
明日是最忙碌的一日,今日能清閑便清閑。
許驕迷迷糊糊睡到日上三竿,還是小蠶豆還喚的時候,才醒。
而后才想起哪里不對,原來是昨晚看那本喜冊看得……做了一晚上的春夢……
許驕連忙將喜冊放在枕頭下,撐手坐起,一面俯穿鞋,一面看向小蠶豆,“怎麼了小蠶豆?”
小蠶豆嘻嘻笑道,“干娘,你之前一直在忙,岑夫人和娘都說前幾日事太多,讓我別來打擾你,說你今日空閑些,所以我來看看干娘。”
許驕輕嘆,“我的寶貝小蠶豆就是不一樣,陪干娘去用些點心吧。”
小蠶豆應好。
起簾櫳出了屋,去了外閣間,麗蕊已經在候著,“夫人給小姐準備了點心和糖水。”
“好。”許滿足。
小蠶豆陪著許驕一道用了點心,也問,“干娘,我日后是不是都很難見到你了?”
如今的小蠶豆也慢慢長大了,說話也不似早前那個懵懵的小蠶豆,卻是另外一幅可模樣,許驕指尖勾了勾鼻子,輕聲笑道,“怎麼會?干娘就是干娘啊,你什麼時候想見干娘了,就讓人同干娘說一聲,要麼你來看干娘,要麼干娘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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