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木門被一陣颶風哐當一聲帶上,那群原本激莫名，行禮問安的人看著這一幕，也都跟著站了起來,其中一人意識到什麼，臉紅脖子地嚷：“有人膽敢冒犯君威！”

一群人浩浩,氣勢洶洶朝門邊走去，大有要去打醒來后第一架的趨勢。

淞遠遠山似的眉往下微,他出聲：“都坐下。”

“爾等不得惹是生非,驚擾旁人。”

淞遠的份擺著，說話還是有一定的威懾力，從前，他進中正十二司,婆娑都得靠邊將老大的位置讓出來。

醒來的這群人里,不乏有脾氣暴躁，口直心快的人，其中一個重重地往椅子上一坐，長脖子去看窗外的形,可惜只能看到一叢茂盛的芭蕉樹。他手掌往桌面上不輕不重一拍,道：“我想不明白，我等為中州原住民,從前未醒來也就罷了,現下醒來了，怎麼還要避著一群尚未長的小崽子走。”

“你說兩句吧。”一個跟他關系不錯的同僚撞了下他的肩胛，說話比他理智許多：“君主和帝后自有決斷，我們照做就是了。”

那人挲著下，著調的模樣不過才維持了一瞬，便又道：“從前的四洲被君主劈開,如今我等醒來，也是時候將失地收回。說不定君主的用意就在于此。”

“不知當年落后貧瘠的四洲如今是什麼樣子，里面的人識不識趣，中州才醒，若是即刻便掀戰爭，只怕也有點難以承。”還有人已經在認真思考如何收復失地，以及攻打四洲的可行。

淞遠看著這一幕，不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想，若是他們知道自己口里的君主已經下定決心撂挑子不干了，不知道會是怎樣形。

一番哭天喊地，在所難免。

秦冬霖和湫十從木屋里一前一后奔出來，循著那縷微弱至極的氣息追過去，卻只看到了湖邊群群的人——他們還在商議登天的對策。

后面還有源源不斷的人趕來劍冢。

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盛事，所有人都為其心。

烏的人群中，湫十微微瞇著眼，一眼就看到了才從湖底爬出來，看上去頗有些狼狽的天族三小仙王，一直在岸上等著的莫趕忙上前，將手中捧著的療傷丹藥遞給他們，又指了指天上說了幾句什麼。

莫長恒臉煞白，如遭重擊，眉宇間糾結著的全是沉甸甸的痛意。云玄和駱瀛了點小傷，一個肩部洇著深的團，一個腰間被短戟出個模糊的，都是外傷，臉雖然也不怎麼好看，可不至于像莫長恒那樣虛弱。

除此之外，沒什麼別的異常。

湫十看了幾眼，皺著眉，慢悠悠地收回目。

“你察覺到了嗎？往哪邊去了？”問邊站著的男人。

“也是你看的那個方向。”秦冬霖扯了下角，似乎覺得好笑，聲音輕得令人不寒而栗：“他上，有世界樹的葉片。”

湫十咬了咬牙。

世界樹由諸天生靈匯聚而，全都是寶，本葉片除了有純的靈力可供休養，還有一種不為常人所知的作用——遮蔽氣息。將世界樹的葉片帶在上，十年之，在葉片靈力自然散干凈之前，任何人，包括世界樹樹靈本，都無法察覺持有者所在位置。

等于給了程翌一道長達十年的護符。

“所以他方才是故意泄氣息。”湫十側首，緩慢地笑了一下：“來挑釁的？”

這就很氣人了。

“不管他。”

“先回去。”秦冬霖手腕微轉，掌心中握著的那柄從樹靈那拿來的小劍融他的，一陣陣的暈泛出來，落一場小范圍的雨，襯得他宛若謫仙臨世。

他進來前，是金丹境大的修為，取劍道的時候突破到了金丹巔峰，秦侑回的劍道，幾乎能助他達到破碎境，可全部被他制了下來。

秦侑回曾經如何，也只是曾經的事，他并不貪彼時榮。

秦冬霖是個極其有主見，不會輕易為外在事分心的人，從小，他對自己將來要走的路就有清楚的規劃和認知。他的戰力之所以能橫掃當代，是因為他一劍意，全部來自穩扎穩打的實戰，悟。

跟伍斐等人不一樣的是，那些堆積山的助長修為靈力的天材地寶，他一樣也未曾用過。

湫十歪頭看了他兩眼，但沒有說話。

半晌，他們回到木屋。

滿屋十幾個人目熱烈地盯著他們，幾名一直跟在秦冬霖邊的老將幾乎熱淚盈眶，老大的人了，哽咽起來跟七八歲的孩似的。

“行了。”秦冬霖語調沒什麼起伏，狹長的眉凝著，容貌比秦侑回更有侵蝕，“多大的人了，哭什麼。”

“伽藍兄弟兩留在劍冢外圍狙擊藤和瘴氣去了，其余能過來的，全都過來給君主，帝后問安了。”材魁梧，聲音洪亮的人游云，在中正十二司里任職。

湫十看了會，突然皺了下眉，問:“怎麼過來的都是中正十二司的人，長老團的呢？”

手下的人，怎麼一個影子都沒見著。

秦冬霖似有所覺，下顎線條繃得有些，睡眼微掃，黑的瞳孔中滿是凌厲，碎冰一樣的溫度。

淞遠面凝重地點了下頭，側目看向游云，道:“你來說。”

“回帝后。”游云朝湫十拱了拱手，道:“當日中州巨變，臣與梓芋同時陷沉睡，前幾日，臣從沉睡中蘇醒時，梓芋并沒有醒來的跡象。”

梓芋和游云是道，夫妻兩一個在中正十二司任職，一個長老團做事，是出了名令人艷羨的緣分。

“怎麼會。”湫十不解:“當日跟在我邊的人，都曾拿到赦令。”

“還是我的赦令不起作用？”

可當日那樣的形，秦侑回的注意力本都沒落到他們上，就連中正十二司的赦令，都是以帝之名發出的。

“若是我猜測得不錯，應當是天道的限制。”

“能醒來的人數有限，因而先得到赦令的人，便先醒了。”

淞遠聲線潺潺，看向秦冬霖的眼神中，帶著一點罕見的同之意，“中州想要徹底蘇醒，必須出現一位君主。”

而這一世的秦冬霖，尚未承載天命，算不上真正的君主。

這樣的勢，基本算是著秦冬霖去做這個君主。

秦冬霖臉極其難看。

那十幾個大漢還不知道秦冬霖的打算，一個個拳掌，十足，七八舌地嚷起來。

“我等為君主護法，現在就去承載天命。”

“當年未曾看到君主無雙風姿，今日總算能大開眼界。”

“吵什麼。”淞遠指尖點了點尖銳的桌角，有些頭疼地止住了他們的話頭，“一覺睡下去，規矩都沒了？”

“都出去。”秦冬霖掃了他們一眼，慢條斯理地出一張空竹椅坐下，話語如凜冬的風，寒意沁四肢百骸。

湫十站在他側，能清晰的到他上沸騰的，翻涌著攪的靈力。

“出去吧。”湫十想了想，道:“就在邊上等著，沒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擅自在劍冢出手。”

等面面相覷，不著頭腦的人陸陸續續下樓，淞遠也跟著起，離開之前，帶上了房門。

屋子里頓時安靜下來。

湫十有樣學樣，拉著一張小竹椅坐在他邊，還沒說話，腦袋就懶洋洋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很輕的一點重量，貓一樣黏人的樣子。

靠過來，又不說話，有一下沒一下地繞著他留音玉上垂著的銀白穗子玩，繞在指尖上，又驀的松開，于是那些穗子便在蔥白的手指尖上開了一朵花。

這是宋湫十慣用的哄人伎倆。

“怎麼不說話？”秦冬霖上咕嚕嚕翻滾著囂的靈力和劍氣被順利安下來，他手，懶懶地了及腰的長發，聲如低喃，神難辨。

“你看不出來嗎？”湫十又將那流蘇穗在他眼前炸出一朵銀的花，還特意送到他跟前，讓他近距離觀賞，里咬著點帶笑的字音:“我在哄你啊。”

秦冬霖面無表將作的手指扣在掌心里，稍微使了點力，輕輕松松將沒骨頭一樣的人扯到懷里。

“真稀奇。”他將下顎輕輕抵在烏黑的發頂，很輕地笑了一聲:“我們宋湫十，沒干壞事的時候，也會來哄人呢。”

湫十不滿地掙扎了一下:“秦冬霖，你污蔑我。你自己算算，哪次你生氣，發火，不是我將你哄得舒舒坦坦，神清氣爽的？”

用指尖著他的下，一下一下的，小鳥啄人似的，“你知道自己一年到頭要生多次氣嗎？知道自己生氣時多招人惱嗎？”

“還就是我好脾氣，總是哄著你，隨便換別人，看會不會慣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