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璧玉已經聽侍了朱綠蕓主要求和親的事,道:“殿下的為人,隻怕不會輕易服。”
是李玄貞的妻子,比其他人更了解李玄貞。
他平時看著溫和從容,舉止得宜,其實沉,冷鬱,敏,多疑,喜怒無常,不可捉。
鄭璧玉嫁給他四年,除了一個魂不散的朱綠蕓,沒過其他委屈。
李玄貞敬重,投桃報李,也願意敬重自己的丈夫。
隻有敬重,沒有親近。
同床共枕幾年,還生養了一個兒子,鄭璧玉發現自己依然沒走進李玄貞的心。
沒有怨過李玄貞。
他曾親眼目睹相依為命的母親燒死在麵前,那個被烈火焚燒得麵目全非的人臨終前死死攥著他的手,叮囑他為複仇。
鄭璧玉見過被火燒傷的人,那種恐怖猙獰的景象,至今想起來仍然覺得骨悚然。
唐氏以最慘烈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在兒子心中種下永不磨滅的複仇之火。
就了李玄貞。
也毀了李玄貞。
對於一個常年被噩夢纏繞,看到烈火就臉發白,經常赤著雙眼揮刀發狂的李玄貞,鄭璧玉恨不起來。
可憐自己的丈夫。
朱綠蕓不相信李玄貞的真心。
鄭璧玉相信。
那年,李玄貞奉命尋找流落在民間的朱綠蕓和的母親,從一場大火中救下母。
那位曆經坎坷的前朝妃子被火燒傷,彌留之際,懇求李玄貞好好照顧朱綠蕓。
和唐氏何其相似。
李玄貞同朱綠蕓,對妃子立下誓言,會好好照顧朱綠蕓,守護,不計一切代價保護。
不管鬧出多是非。
鄭璧玉明白,李玄貞對朱綠蕓的不僅僅是男人對人的喜歡和憐惜,其中還夾雜著責任,承諾,自傷世,還有一種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對於年時的他的彌補。
這樣的遠比男歡更持久。
鄭璧玉長歎一口氣,道:“長史,除非阻止聖上賜婚,否則我進宮去勸殿下隻是白費功夫罷了。”
魏明苦笑:“聖上正在氣頭上,福康公主咬死了口,非要下嫁,葉魯部落聯合其他蠻族朝朝廷施,賜婚的詔書可能已經寫好了。”
現在朝廷騎虎難下,隻能賜婚,李德又被朱綠蕓的膽大妄為氣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聯姻之事無可挽回。
鄭璧玉麵憂愁之:“那豈不是沒辦法了?”
魏明搖搖頭,低聲音:“既然不能阻止賜婚,我們隻能另辟蹊徑。”
鄭璧玉疑地看著魏明。
魏明聲道:“李代桃僵。”
鄭璧玉恍然大悟:“長史的意思是,另尋一個貴代替福康公主下嫁?”
魏明點頭。
鄭璧玉思索片刻,道:“葉魯部落未必會答應。”
朱綠蕓敢鬧出這麽大的禍事,顯然早已經私底下和葉魯部落達了什麽條件,不然葉魯部落不會冒著和大魏撕破臉的風險胡攪蠻纏。
兩邊一個願意娶,一個願意嫁,李德都束手無策,他們能做什麽?
魏明一笑,道:“葉魯部落答不答應換人,那是以後的事。殿下隻需進宮告訴太子這個主意,讓太子知道還有轉圜之法。”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穩住李玄貞,避免父子之間發生更大的衝突。
鄭璧玉沉半晌,點了點頭,吩咐仆從準備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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