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裏，瑤英每天守著葉魯可汗，大王子和別木帖偶爾會帶著族老過來看一眼。

葉魯可汗的氣一天比一天差，十幾天之後，最終還是咽了氣。

這天半夜，謝青告訴瑤英，可汗死後，別木帖帶著幾個隨從離了營地，不知道去了哪裏。

猜測得到證實，瑤英心髒狂跳起來。

別木帖果然不是尋常人。

按照葉魯部的風俗，族人要為死去的可汗辦一場火葬，將可汗裹上白布，抬上架起的高臺，以烈火焚燒，讓可汗的魂靈得以回歸祆神的懷抱。

第二天，當夜幕降臨時，部落男匯聚在廣場上，瞻仰葉魯可汗的容，為他送行。

清冷月下，族人們唱起悲傷的哀歌。

大王子聽得不耐煩，大咧咧闖進瑤英的帳篷，手就要撕裳：“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新可汗了，今晚是我和公主的婚禮，誰都不許進來打擾！”

謝青立刻拔刀，擋在瑤英前。

大王子抱了個空，眉頭一皺，獰笑：“怎麽，公主不願意？”

瑤英一葉魯部婦人的盛裝，款款朝大王子下拜，“請大王子見諒，今晚是老可汗的殯葬禮，請容許我送老可汗最後一程，否則我心中實在不安，無法全心全意服侍大王子。”㊣ωWW.メ伍2⓪メＳ.С○м҈

聲音低了些，語氣婉，領袍服間出的半截頸子白如玉，“到了明天，大王子就是我的可汗。”

這一聲婉轉的調子說出來，大王子的子立刻了一半，猶豫了片刻，道：“也罷！你去吧！”

瑤英站起，頭也不回地踏出帳篷，來到人群聚集的廣場。

場中大火熊熊燃燒，人們跪在篝火前，有的低聲啜泣，有的大聲嚎哭，有的三三兩兩坐在一起喝酒寒，有的一臉麻木地凝著老可汗的首在烈火中化為煙灰。

瑤英越過人群，一步一步走到最前麵的土臺上。

頭梳發辮，戴花冠，辮上綴滿珍珠玉石，頸間瓔珞珠串低垂，腰係彩幔，上穿著隻有可敦能穿的小袖錦繡袍服，月下行來，恍如傳說中的神。

眾人紛紛停止哭泣，不約而同地抬頭看。

瑤英站在土臺上，麵對著眾人，覺到此刻有數百雙陌生的眼睛正凝視著自己。

塔麗站在邊，清了清嗓子。

瑤英擺擺手，環視一圈，緩緩地道：“可汗生前曾告訴我，葉魯部是神狼的後代，每一個葉魯部勇士裏都湧著神狼的。”

臺下的葉魯部男驚訝地看著。

公主吐字清晰，語聲清脆，說的不是他們聽不懂的漢話，分明是他們葉魯部的語言！

塔麗也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瑤英：公主居然會說胡語！

瑤英麵平靜，看著火堆前神哀戚的陌生族人：“我的丈夫葉魯哈珠是位勇猛的勇士，他十二歲就帶著部族隨從離開父母，為他的領地領兵作戰，他曾帶領你們打敗一個個不可一世的敵人，為你們找到的土地，奪來數不清的牛羊，他保護你們，養育你們，他是神狼的兒子，英勇的父親，明智的可汗。”

一眼遠，大王子和他的隨從還沒有注意到這邊。

“而你們……”瑤英的語氣陡然變得諷刺，眼神從一個個麵麻木的部族勇士臉上掃過去，“你們竟然如此懦弱！大王子伏曼殘忍地殺死他的兄弟，背叛他的父親，屠戮你們的族人，你們居然像溫順的羊羔一樣躲在一邊，不聞不問，你們玷汙了神狼的統，讓可汗在天之靈蒙！”

黑的人群裏一片靜水般的沉寂。

葉魯部的老男們一不，呆呆地著瑤英。

大王子的隨從然大怒，掉頭回帳篷，預備向大王子報信，被其他人攔了下來。

瑤英立在火堆前，站在如銀的月下，迎接著眾人沉默的注視，加快語速，朗聲道：“可汗的在天之靈正看著我們！我，大魏文昭公主，葉魯部可敦，將親手為可汗複仇，以叛徒的鮮來祭奠可汗的魂靈！”

話音剛落，大王子的隨從已經穿過人群朝撲了過來，立刻轉跳下土臺，藏在人群中的謝青一躍而起，抱起，幾個縱躲過隨從的追捕。

“抓住！”

越來越多的葉魯部勇士追了過來。

謝青抱著瑤英，跑得飛快，瑤英從袖子裏掏出一枚哨子，嗚嗚吹響。

尖利的哨聲傳出營地，寂靜的營盤四周忽然響起數聲劃破空氣的銳響，漆黑的夜空中驟然閃過數道銀亮點，宛如流星劃過蒼穹，發出一陣陣讓人心驚膽戰的怪嘯聲，砸向營地。

葉魯部人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景，一個個目瞪口呆，凝著那一顆顆墜落的流星。

岑寂的天穹仿佛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撕裂兩半，一道接一道帶著亮銀尾的亮點呼嘯著撲了下來。

接著，火四起。

一座座帳篷忽然自己燃燒了起來，明黃的火焰一簇簇騰向高空。

追捕瑤英的勇士一臉驚惶地停了下來。

呆滯的人群裏響起淒厲的聲：“神罰！神罰！這是可汗的在天之靈降下的神罰！”

葉魯部人魂飛魄散，起想要逃跑，卻雙腳發，無法彈。

“神狼護佑！祆神在上！”

“我不是伏曼的人！”

他們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渾發抖，跪地求饒。

整個營地都了起來。

在帳篷裏喝酒的大王子終於意識到不對勁，衝出了帳篷，看到天空中閃爍的亮點，睜大了眼睛，眼底掠過一恐懼之。

“神罰！大王子，這是神罰啊！”

“可汗顯靈了！”

大王子麵猙獰，掩下懼，拔刀砍了幾個轉逃跑的隨從，怒道：“都別怕，這是妖！”

他提著染的刀衝到廣場上，一邊走，一邊砍殺回頭逃跑的隨從，眼中著嗜的寒。

族人愈發驚恐，不敢再跟隨在他邊，四散而逃。

而在營地東邊的河畔，瑤英飛快爬上烏孫馬，狠狠夾一下馬腹，在謝青和其他親兵的護送下，朝著中原的方向疾馳而去。

後，營地裏的大火仍在熊熊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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