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英手指頭還在發抖,聞言,嘲諷地一笑。
“換其他人,海都阿陵也會出手,在部下麵前毫無反抗,以後誰敢跟著他起事?”
海都阿陵和葉護鬥法,隻是兩人手的工罷了。
……
第二天,瑤英從其他人口中得知,葉護是來向海都阿陵討要戰利品的。
他辛辛苦苦籌謀,萬裏奔襲,打下幾座重鎮,還沒見到瓦罕可汗,功勞全都被大王子他們搶走了。
托木倫幾人義憤填膺,“王子,您不能就這麽算了,我們損失了一支銳人馬,大王子什麽都沒做,大汗怎麽能把封地都賜給大王子?”
海都阿陵擺擺手,示意部下不要多說,取出輿圖、賬冊,給守在帳外的葉護。
葉護洋洋得意,昨晚他試探海都阿陵,在人前丟了臉麵,今天他就報複回來了,海都阿陵是第一勇士又怎麽樣?還不是得對大王子低頭!
幾天後,一行人帶著代表海都阿陵全部心的輿圖和搜刮來的寶揚長而去。
營地氣氛沉重。
是夜,瑤英躺在絨毯裏,聽到帳外忽然響起一陣馬嘶聲。閉著眼睛,仔細辨認聲音傳來的方向。
不出的所料,海都阿陵帶著托木倫深夜離開營地了。
他們的目標是葉護。
……
營地外,托木倫興地握長刀,忍不住發問:“王子,既然您也不想這麽便宜大王子他們,為什麽不直接拒絕葉護的要求呢?”
海都阿陵戴好麵巾,遮住麵容,道:“大王子是大汗的兒子,大汗不會為我做主。我隻能出此下策,你們當心點,如果事敗,不必管我,我自有主張。”
眾人心裏又是敬佩又是,齊聲應是。
海都阿陵著遠方,淡金眸子裏寒閃。
大王子越來越咄咄人,他乖乖出輿圖和寶,大王子不僅不會上當,還會加重對他的懷疑。他被迫出輿圖後再偽裝盜賊去劫殺葉護,反而能讓大王子暫時罷手。
沒有人把他當人,他活狼,他們才放心。
……
營地裏,瑤英徹夜難眠,
狗吠、馬嘶、夜鳥的怪聲、守夜騎士的說話聲……聆聽靜夜裏的一道道聲響,張得無法呼吸。
海都阿陵的營地裏藏有寶的消息是散播出去的,知道他和大王子他們之間矛盾重重,葉護走的時候,機緣巧合得到一封告信,得知不——那封信自然出自手。
葉護一定做好了準備,不知道他安排的人手能不能殺了海都阿陵。
瑤英等到天亮,半睡半醒中被一陣雜的聲響驚醒。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氈簾被人掀開,托木倫找了過來,滿是,神焦急:“公主,你過來幫忙!”
瑤英被帶到大帳,迎麵一濃厚的腥氣。
帳中親隨個個渾是傷,形容狼狽,其中海都阿陵傷得最重,高大強壯的平躺在床上,長手長腳攤開,氣息微弱。
幾個醫者圍在他邊,幫他止,其中一個醫者是漢人長相。
托木倫推瑤英上前:“葉護太狡猾了!醫者都被他帶走了!這幾個人止不住,隻有這個漢人奴隸會治傷,公主,他說話古裏古怪的,我們聽不懂,你聽他說了什麽!”
瑤英心如擂鼓。
海都阿陵果然被葉護暗算了,可惜他命大,居然能活著回來。
營地裏的醫者確實是葉護帶走的,不過提醒葉護的人是。
瑤英走到床前,詢問漢人醫者,目落到海都阿陵上。
隻要幫著傳話的時候“不小心”或者說錯了什麽話,海都阿陵很可能“傷重不治”。
那就自由了,中原數萬萬百姓也能躲過一場腥的屠戮。
瑤英激、張、忐忑,心裏一陣狂跳。
醫者告訴注意事項,點頭記下,朝托木倫複述的時候,故意了一句,托木倫沒有懷疑,大聲囑咐其他人照辦。
瑤英快被希即將來臨的狂喜淹沒,背上不停地出汗,眼角餘掃過海都阿陵,心裏突然咯噔一聲。
一盆雪水兜頭而下,澆滅眸底剛剛點燃的火苗。
海都阿陵武藝高強,親隨都沒事,怎麽隻有他傷得這麽重?
他聽得懂漢文,假如他現在沒有失去意識……
越是最要的關頭,越不能急躁。
瑤英心念電轉,冷靜下來,補上自己剛才掉的那句話:“王子這幾天絕不能酒!”
托木倫點頭應是。
瑤英繼續和醫者對話,視線巡脧一圈,帳中親隨個個眉頭皺,語氣焦急,但是總有那麽一兩個人會出破綻。
果然有詐,海都阿陵明知葉護設下陷阱,依然前去搶奪寶,大王子才會把他當一個在野地裏長大的“莽夫”。
不聲。
……
海都阿陵在帳中整整躺了三天,估著營地裏大王子的應全都中計,來托木倫:“都抓了。”
一天之,接連有十幾個士兵和軍需被抓。
瑤英心有餘悸。
原來海都阿陵將計就計,讓大王子放鬆對他的監視,順便等著營地裏心懷二意的人出馬腳,他好一網打盡。
後怕不已。
幸好那晚直覺不對勁,沒有瞞醫者的話。
和瑤英一樣慶幸的還有托木倫。
這日,跪坐著幫海都阿陵換藥,托木倫興衝衝地替請功:“王子,您昏睡的這幾天,文昭公主一直守在帳中,悉心照顧您。”
瑤英心口劇烈跳,咬牙關,手上的作平穩從容,不能出破綻。
海都阿陵靠坐在皮椅上,眼皮低垂,凝視著。
他也很驚訝,他重傷,李瑤英竟然這麽老實,隻悄悄和親兵聯係,想趁他傷重逃出去,沒有下手害他。
“公主不是恨不得我死無葬之地嗎?”
瑤英冷笑一聲,沒好氣地道:“王子現在要是死了,我就落到葉護手上了,和葉護比起來,我寧願和王子這種言而有信的英雄豪傑周旋。”
說英雄豪傑幾個字的時候,咬牙切齒,恨意滿得能溢出來,海都阿陵不嗤笑。
瑤英低著頭,繼續幫他包紮傷口,角抿,眉頭輕蹙,一臉的不樂意。
海都阿陵聞著上似有若無的幽香,在看不見的地方,角勾起。
被迫來照顧他,作魯,言語辛辣,從頭發到腳底,渾上下都在訴說著的不滿。
但還是得老老實實照顧他。
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心裏再恨他,也得聽話。
第5章
瑤英再次見到阿瑪琳的時候,和其他北戎人一起坐在帳前織氈。
日頭很暖和,阿瑪琳卻穿了一件夾皮襖,作小心翼翼。
其他人告訴瑤英:阿瑪琳可能懷孕了。
因為這個即將到來的孩子,阿瑪琳不用擔心再被送回關押俘虜的地方。坐不了一會兒就嚷嚷腰酸背痛,叉著腰站起來圍著曬氈的場地慢騰騰地走一圈,倚著柵欄和其他人說笑,過一會兒又說困了要打個盹,一整天下來別說織氈了,連羊都理不順。
士兵知道現在肚子裏揣了合赤的孩子,不敢催促。
做不了的活計自然就落到其他奴頭上,奴們忍不住抱怨:“你自己的活自己做!別總是攤派到我們頭上!”
阿瑪琳著自己的肚子:“我現在是雙子,做不了那些活。”
“漢人的文昭公主貴為公主,得王子看重,每天還是會按時來和我們一起織氈,還教我們怎麽織出新鮮花樣,怎麽沒你那麽多借口!”
阿瑪琳冷笑一聲:“那是沒用,生了張漂亮臉蛋又怎麽樣?還是得肚子爭氣!要是能懷上阿陵王子的孩子,王子舍得讓來織氈嗎?”
奴們憤憤然。
接下來幾天,阿瑪琳織氈的時候照舊敷衍了事,還諷刺其他奴一輩子都隻能在北戎營地裏靠織氈過活。
奴們義憤填膺,卻也無可奈何。
事不知道怎麽傳到海都阿陵耳朵裏,這天清晨瑤英給他換藥的時候,他無意間掃過纖瘦的腰肢,想起阿瑪琳的話,目在臉上打了個轉,心裏微微一:如果李瑤英懷了他的孩子,生下來一定很漂亮。部落裏的老人說,母親麗,生出來的男孩孩都好看。
這個念頭不過是瞬間的事,他角勾起,道:“公主今天不用再去織氈了,我這帳中都掛不下了。”
瑤英心裏對他翻一個白眼,眉眼低垂,手裏一圈一圈幫他纏上紗布,暗暗想,如果像阿青那樣會武藝就好了,可以直接用紗布勒死眼前的男人。
下毒也想過,可惜海都阿陵實在警醒,每樣藥都經過醫者再三查驗,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想辦法讓他傷口染也沒用,他健壯結實,異於常人,傷口愈合很快。
心裏默默盤算,忽然發現周圍闃寂無聲,帳中其他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退了下去,海都阿陵的目似乎一直停留在上。
他沉默的時候麵孔愈顯剛,金眸子冰冷淡漠,沒有一丁點溫,讓人難辨他的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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