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靈涂炭又如何,會有一個嶄新的帝臺。
姬稷腦海中已經勾勒出新帝臺的圖景,在這片恢弘的圖景中,忽然有一張面竄出來,盈盈淺笑,笨拙害。
姬稷看向東邊的夜空,那是每□□他奔來的方向。
“昭明,你報過恩嗎?”
“奴一直在報恩。”
“如何報?”
“時時刻刻守著那人,一心等候他的吩咐。”
姬稷淡笑,年輕俊的面龐浮出年青:“昭明可以,但我不可以,我怎能守在一個子的邊隨時等候的吩咐?簡直荒謬。”
昭明立刻明白過來,道:“殿下若想答謝趙姬,可以直接問想要什麼。”
“直接問就行了嗎?”
“對,直接問。”
姬稷從未向一個人問過想要什麼。
這樣的事,他做起來,十分別扭。
“我想要什麼?”翌日,趙枝枝疑不解地看著對面的人,人臉上仍是冷冰冰的沒有什麼變化,聽將話重復一遍,于是重新換了說辭:“我只是好奇,平時許愿,你會許什麼?”
“你為何問我這個?”趙枝枝怕羹冷了,趕忙舀一勺喂到姬稷邊,“快吃,吃完白羹就吃。”
姬稷聽逗小孩一般的語氣,心中又氣又笑,推開羹食,“你先說,說了我就吃。”
趙枝枝眨著眼問:“你是想要報恩嗎?”
姬稷猛不丁被穿心思,下意識否認:“不是。”
趙枝枝近,“如果我說了,你就會為我實現心愿嗎?”
姬稷轉開眸子,躲過明亮的烏眸:“你可以說說看。”
“全部的心愿都要聽嗎?”趙枝枝笑道:“可是有些心愿只能說給媧娘娘聽。”
姬稷好奇:“是什麼?”
趙枝枝:“生老病死之事。”
姬稷不得不贊同:“確實如此。”停頓,問:“除了那些,剩下的呢?有能說給人聽的嗎?”
趙枝枝想了想:“有倒是有。”
姬稷豎起耳朵。
趙枝枝半開玩笑:“你會識字嗎?我一直很想識字。”
姬稷一愣,“你不識字嗎?”
趙枝枝瞪大眼:“你識字?”
姬稷:“當然。”
趙枝枝驚訝極了,眸中盛滿羨慕:“你竟然識字,你家里人定十分看重你。”
姬稷同樣驚訝,竟然不識字。
但他只是訝異了那麼一下下,然后就很自然地接了。
雅字,是士大夫及貴胄們用以欣賞雅言之的大雅之。偶爾也有人會讓家中的孩子學字,他以為也學過。
“我會跳舞會唱歌,我還會彈琴。”羨慕過后,趙枝枝有些自卑,很是難為,臉都憋紅,像是被人中脊梁骨,極其小聲地說:“除了識字以外,我什麼都會的。”
男人們喜歡的事。
都會。
從小就是學這些的。
其實更想要學阿姐學的那些。也想識字念書,騎馬箭。但爹不讓學。
悄悄藏過阿姐的書,想要找家中奴仆中唯一一個會識字的隨人教。爹發現了,沒有說要罰,他只是將那個隨人的頭顱放在那本書上,一并送進的房中。
從那以后,再也不敢說要學識字。
“我會寫自己的名字。”趙枝枝像是要證明自己,在姬稷掌中用手指一筆一劃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寫——吱吱。
寫完又趕劃掉,說不算,寫錯了,應該是——枝枝。
“到底哪個?”姬稷問。
“起先吱吱,后來要云澤臺,爹說吱吱不好,膽小如鼠,就改枝枝了。”
姬稷在掌心將的名字寫一遍。
“你什麼名字?”趙枝枝發現自己竟然還不知道人的名字,真是太心了。
姬稷沉默半天,“我沒名字。”
“會識字的人不可能沒有名字。”
趙枝枝充滿期盼地看著姬稷,的睫像兩把小刷子,將閃亮的眸刷到他眼里,姬稷呼吸一短,低下視線拽過的手,迅速在手里寫下兩個字。
——啾啾。
這是他的名。
長大后就不準人再喚的名。誰喚他就瞪誰。王父也被他瞪過。
趙枝枝為難地看著自己手掌心,他寫的什麼,本不認識。
“你再寫一遍,慢點寫,好不好?”
姬稷放慢作,重寫一遍。
一遍之后又是一遍,因為趙枝枝又讓他寫,直到記住所有的筆畫。
趙枝枝高興地看著掌心無形的兩個字。
雖然不認識,但想記住。
這是人的名字,是除了自己的名字外,第一次認識的字。
“怎麼念?”
姬稷恥地張開,聲音細得像出來似的:“啾啾。”
趙枝枝學他:“啾——啾。”
姬稷一張臉紅,輕輕應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