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書蘭以面慈心善聞名江南水鄉,到這把年紀,心掛念的都是小輩:“外婆又夢見囡囡小時候了,纏著你舅啊要吃糍粑,一轉眼啊,囡囡都嫁人了,嫁得好,以后到黃泉路上,外婆也有話跟你媽說說。”
姜濃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孤苦伶仃在世間,無可去的小人兒了。
有傅青淮這樣的人護著,是佟書蘭最欣的,又說:
“你幫解憂討公道的事,外婆都從電視上看到了……姑爺家那種背景,你啊,幫了這回,你舅母又是那尖酸子,日后指不定得繼續麻煩你。”
姜濃搖頭不怕,用沾的熱巾,輕輕拭著外婆額頭的汗。
佟書蘭是怕在傅家不好做人,說了很久,臨近天亮,風寒是徹底從褪去了,爬起來,戰戰栗栗地往上裹著一件薄薄棉,出門在鎮上給姜濃買了份熱乎乎的紅糖糍粑吃。
看著直了腰板,規矩坐在兒時的小凳子上吃,微低的側映在和晨曦里,秀麗致的仿佛像是解宜夏在世,佟書蘭也思念著兒,老眼浮起淚,說:“吃完糍粑,就回傅青淮邊去了好不好。”
姜濃舌嘗到了紅糖的甜,幾秒過后,鼻尖卻瞬間發酸。
佟書蘭等吃完,出滿是皺紋的手,替輕輕整理了頸上的領:“外婆答應你,會活久一點,活到我囡囡兒雙全,活到百歲。”
姜濃捧著明盒子,執意地盯著佟書蘭:“外婆不騙我。”
佟書蘭笑容慈祥:“回去跟姑爺過好日子,以后也別管你舅一家子,解憂有自己的人生,你生來不虧欠任何人……十年,這十年外婆會健健康康在塘西鎮活著。”
清晨時分,窄小的深巷有人走,也襯得屋檐下很安靜。
姜濃做出妥協讓步,輕聲說:“十年后,我會替母親贍養您的晚年,來這里接您。”
-
跟佟書蘭約定好,傍晚時分就回到了瀝城。
而第二天,便來到新聞臺上班,沒多解釋,踩著細細的高跟鞋往辦公室方向走,梅時雨則是一直漫不經心地跟在旁。
等姜濃看到自己辦公室堆滿了花束和禮,才說:“上周起,大家為了迎接你回歸,都獻殷勤往臺里送花祝賀。”
姜濃險些要被絆倒,小心翼翼地避開這些,繼而看向梅時雨:“冬至怎麼沒拒簽?”
“拒簽了,架不住直接往你辦公室門口搬。”
梅時雨也俗氣的隨波逐流送了,還明正大擺在辦公桌上,指了指說:“這是我的。“
姜濃:“——”
面無表將桌上這束夸張的向日葵搬到了桌腳旁邊,隨即還發現旁邊一堆手寫信,都是來自郭詩,白皙的指尖拿起打開一封,開頭就是:“親的姜主播,我知道你是一個品德高尚的人……”
梅時雨在旁邊拿工作牌扇風:“報警啊,這老東西怪惡心人的。”
姜濃沒看完,從每封信的日期可以看出,郭詩自從沒有往臺長辦公室寫舉報信后,就開始往辦公室手寫道歉信了。
都扔在了最底層的屜,整理了半天東西,還發現有個致的鋼琴八音盒。
梅時雨說:“林笑晏送的。”
這個鋼琴八音盒小巧卻不占地方,擺在桌上裝飾會很好看。
姜濃卻沒有拆開外包裝綢帶,直接給了梅時雨:“你要嗎?”
“給我?”梅時雨上說著不太好,很誠實接了過來,瞧著是個大牌的,而林笑晏作為臺里資歷頗深的老前輩,很會主送人貴重的東西。
姜濃沒要,微垂著睫緒,啟淡淡說:“嗯,辦公室有什麼你喜歡的,都拿走吧。”
梅時雨看不上那些花,倒是看上了收起的幾面錦旗。
姜濃:“——”
*
半個小時后。
辦公室的門被重新掩上,梅時雨自忽略了自潔癖,懷里捧著沾了灰的錦旗就大搖大擺走出來了,另一只手還拿著八音盒,路過茶水間,恰好看到林笑晏端著咖啡杯出來。
兩人打了個面照,林笑晏掃到他的手上,出言打招呼:“姜濃回來上班了?”
梅時雨沒覺得尷尬,微挑眉:“是啊,忙著清理辦公室一堆雜呢,晚上傾聽的這期節目,謝天謝地終于要上場了。”
林笑晏臉上的笑卻被他那句雜弄僵,繼而歇了聊下去的心思。
從八音盒出現在梅時雨手上,就猜到姜濃對自己不復從前,是那次茶館,有了心結。
而這件事,兩人都默契地沒往外傳,所以就算是梅時雨這種手握臺里不報的人,也被蒙在鼓里:“姜濃結婚了這事,你為老師,知道吧?”
林笑晏不知道,恢復淡定自若的神下訝異,裝知道的模樣。
畢竟姜濃在臺里,是尊稱他一聲老師的,先前被柳思悠為難,也是他出面護了幾次,梅時雨沒往別想,還打起了啞謎:“我不說是誰,你能猜到吧?”
林笑晏約是猜到了,卻沒說話。
而梅時雨這人骨頭賤,就是不把話挑明,對他一笑,捧著八音盒往自己辦公室走。
……
隨著傾聽的節目開始錄制,不臺里的人都跑到演播廳外觀看。
這是姜濃回歸的第一場主持,端坐在臺上,哪怕離了聚燈段時間,卻一出鏡就贏得滿堂喝彩,就連搭檔梅時雨都可以安心做個花瓶了。
用他話來說,那一卷新聞稿沒姜濃的時候,都是他在念。
如今有了姜濃坐鎮,兩人一言一語配合的天無,連導播室的工作量都輕松不。
等近一個半小時錄制結束后。
還是不人爭先恐后的給姜濃送花,都堆到了辦公室門口外,從冷調的走廊遙遙去,就差一條紅毯給安排鋪上,都能走秀了。
冬至手忙腳的,看到又來了一束花,太直跳:“放不下了,再送……都快堆到臺長辦公室去了。”
這次來的人穿著嚴謹黑西裝,聲稱是蘇荷的書。
姜濃從演播廳出來,站在門外親自簽收,抬手接過了這個季節不常有的干枯含苞荷花,上面還有一個的小卡片,落筆清晰寫著:
「恭喜你回歸新聞臺,季如琢今晚的手很功
——好運蓮蓮。」
姜濃安靜垂落著眼睫看完,臉上也揚起了笑。
冬至好奇悄悄打量:“誰啊?”
姜濃手指收起了卡片,那一堆艷奪目的鮮花都沒拿走,單獨這束干枯荷花抱在了手上,下播沒有去化妝間卸掉妝,走之前,將工作牌遞給了冬至,同時清的音很自然說:“我老公來接我下班了,這些花別擺在走廊占空間,想辦法理下。”
冬至目瞪口呆:“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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