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收詩的時候,是不是看他就像看傻子一樣?
“還有第五次,我們圓房之後,第二天早上我又說了我們是假的,你還是不信。後來我才想著,反正都這樣了,假的也是真的了,再澄清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蕭晟麵沉沉,是澄清五次不假,但除卻最開始兩次,都在特殊境下,不怪十九歲的他先為主,誤以為是在說氣話。
沈纖纖抬眸瞧著他,一雙眼睛怯生生的:“我知道了,我應該多說幾次的。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該找到機會就不停地說,一直說到你相信為止。”
晉王沉默一會兒,深吸口氣平複緒。
良久之後,他才從牙中出兩個字:“繼續。”
“什麽繼續?”沈纖纖有點懵。
“你的錯。”蕭晟神淡淡。
不是很能說嗎?怎麽現在還沒說到他真正想聽的?
“哦。”沈纖纖想起先時話題,心念急轉,終於垂著腦袋,“第三,也是最關鍵的。八月十五那天晚上,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邀你喝酒,不該高估自己的酒量,不該高估九郎的定力……”
蕭晟食指微屈,輕扣桌麵,一下一下。
伴隨著的話語,八月十五的夜晚,那旖旎好的場景驟然湧現在腦海裏。
他心口一熱,雙疊,試圖遮掩的變化。
十九歲的他,定力確實差,一丁點都不住。
就這還有臉麵嫌棄他沉迷?也不看看自己都做了什麽!
沈纖纖咬一咬牙,臉頰微紅,輕聲說道:“最後,我不應該因為木已舟,就順水推舟。八月十五那一夜,尚可說是酒後失控。後麵那麽多次,我實在不該半推半就……”
一閉上眼睛,蕭晟眼前就浮現出兩人夜間歡好的畫麵。
十九歲的他,格外熱衷男之事。開葷之後,越發上癮,而且每次都是他主。這讓他連質問都沒有立場。
小杌子遠低於椅子,沈纖纖微微仰頭,抬眸看著他,眸澄澈,帶委屈:“王爺,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還請你大人大量,別跟我計較。”
“噠噠噠”的輕響,極有節奏,一聲一聲,似是敲在心上。
盡管在言語中千方百計為自己開,但依然免不了忐忑。
作為唯一的知者,放任事發展到這一地步,絕對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思及此,心深約有些酸。
兩人假戲真做之後,曾經生出過極其的心思:若他一輩子想不起來,其實也很好。
可他終究還是想起來了。
往日種種,皆罪過。
晉王瞥了一眼:“沒了?”
說了半天都沒說到重點上。
沈纖纖輕輕搖了搖頭,怯怯:“想不到了,如果有其他什麽錯誤,還請王爺明言指出。”
“你睡床本王睡榻?夜夜讓本王給你端茶遞水?”
婚、圓房,都可以說事出有因,不能怪,他自己也有很大的責任。但人前人後,支使,他現下想起來,還覺得憋悶窩火。
一想到失憶之後他真的任勞任怨,供驅使。不是人前作戲,而是真心實意,他都想掐死十九歲的自己。
還能不能有點出息?
沈纖纖臉頰緋紅,心虛極了,小聲辯解:“可是以前我們作戲的時候,不也這樣嗎?”
當然不能說,是心裏有氣,就故意折騰他。
“作戲和真的能一樣?”晉王冷笑。
作戲是演給人看的,誰讓趁著他失憶時支使他了?
十九歲的他竟然還能習以為常?!
沈纖纖腦袋低垂,迅速誠懇認錯:“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以後?你倒是說說看,以後怎麽辦。”蕭晟慢悠悠端起了茶盞。
剛一端起茶盞,關於自己半夜多次給端茶遞水、甚至是親自去廚房給燒水的記憶就又浮現在心間。
他瞳孔一,臉驀的一沉。
以後怎麽辦?沈纖纖哪裏知道?這不都是看晉王的意思?難道還能聽的?
但他既然問起,又極不高興的模樣。沈纖纖不得輕聲表態:“我知道,我不該霸占王妃之位,玷汙王爺……”
蕭晟眉心劇烈跳。
霸占?玷汙?說的什麽鬼話?!他最在意的是這些嗎?
沈纖纖留心觀察著他的神,決定先將姿態擺得低一些,再低一些:“記得王爺曾經說過,需要我作戲,短則三五月,長則一兩年。王爺您看什麽時候合適,安排我假死。我肯定躲得遠遠的,絕不會在您眼前出現,不打擾您和新王妃的生活。厚的報酬,我一文也不要了。您覺得行不行?”
有一雙桃花眸,天生嫵多,此時怯生生地看著他,約含著水汽,讓人憐意頓生。
可惜口中說出的話,就讓人很不高興了。
“躲得遠遠的?都這樣了,還躲得遠遠的?”晉王嗤的一聲冷笑。
還新王妃?真以為他是不負責任的人?
沈纖纖心念急轉,不讓躲,那他的意思是不是留下,將錯就錯?
這個猜測讓心裏霎時間多了一重歡喜。
但是想到另外一種可能,又覺得不能開心太早,就小心翼翼地試探:“不讓躲?不是要殺我吧?”
蕭晟斜了一眼,被給氣笑了:“那你想怎麽死?”
他是那種殘忍嗜殺的人?
沈纖纖一時也不能確定他是在說氣話,還是真心詢問。
登時流出祈求之,真意切:“王爺,我雖然有錯,可我真的罪不至死。一夜夫妻百日恩,看在我真心實意慕你的份上……”
晉王放下茶盞,目沉沉著,淡淡地道:“慕?”
今日解釋澄清的話語,看似誠懇,但是每句話裏暗藏的小心機,他難道會聽不出來?
不想與計較罷了。
甚至這句“慕”,他也不可能完全相信。
沈纖纖睫羽輕,乖巧誠懇:“王爺因救我而傷,我自然,自然也會心……”
這番話倒也並非假意,到底還是個年輕姑娘。親眼看到有人為了救不顧命,心裏豈會一點漣漪也沒有?
隻是兩人份相差太遠,很清醒地知道作戲而已,他們之間絕不可能。也就告訴自己,他救,是義氣之舉。
可是沒想到他們不但有了夫妻之名,還酒後意外有了夫妻之實。他寵縱,時間久了,心深難免會生出一些貪念。
聽提及救之事,蕭晟不由地回想起當時種種形,以及剛得知有危險時的焦急心。
再生氣、再憋悶,也不得不承認,此刻他對不無意。
——不知是這段多出來的記憶影響,還是之前就有。
他對於這個子,有著不淺的。甚至聽自陳慕他時,他還有短暫的失神。
然而不過是瞬息之間,蕭晟就冷笑一聲,臉沉了下來。
沈纖纖一直留心觀察著他,不敢錯過他丁點的神變化。
看他神不虞,一言不發。覺自己像是踩在懸空的麻繩上,也不知下一步到底是什麽況。
這種等刀落下的滋味太難了。他沉默的時間愈久,心裏的不安就愈濃。
算了,早死晚死都是死。
沈纖纖索將心一橫,可憐:“王爺,以後究竟怎麽辦,還是您決定吧,我都聽您的。”
反正也不由做主。
蕭晟冷眸微瞇,角輕揚:“哦?都聽本王的?”
沈纖纖本點頭,可終究是留了點心眼,微微一笑,語懇求:“當然,還請王爺高抬貴手,從輕發落。”
蕭晟目幽深晦,落在麵前的子上。
濃的睫羽微微抖,顯示著主人心的不安。
蕭晟雙目微闔,將眼底的緒藏下。微一思量,便有了決定。
事已至此,這個妻子肯定是要認下的。他還不至於恢複記憶,就把一腳踹開。但是兩人私下的相方式,必須要改變。
他決不會像失去四年記憶的自己那樣,任驅使。
這個家,還是由他說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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